已经这样长的时间不发病了,这一次突然间又开始发作,怎么想都应该是事出有因。
路肖农想了想,继而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我想不出……”
林楚歌只扫他一眼,便隐隐约约猜出小包子今天应该是亲眼撞见了路世骁发病的样子,所以才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别说还是个孩子的路肖农了,就连自己上一次亲眼撞见狂型人格的路世骁时,也是感觉害怕的。
虽然路世骁身染怪疾的事情也并没有瞒着小包子,但是知道自己爸爸有病,和亲眼看到自己的爸爸变得那样陌生狂躁,显然是两种感觉。现在路肖农小小的身子一直都在不停的颤抖着,双手也用力的握着,林楚歌将他的两只小手用力的握在掌心之中,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安抚他。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有疑惑。
据她此前的印象,路世骁虽然偶有发作的时候,但是几乎每一次在狂型人格试图占领身体的时候,他都能够感应到,随即在彻底发作之前赶去那个禁闭室,将自己囿于电椅之上,强行以电流将狂型人格压制回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超强的克制力,所以这栋别墅里头的人虽然都知道路世骁有病在身,但大多都没有亲眼目睹到他发病起来究竟有多么的残忍
可怕。
但这一次,凭借路肖农的反应,基本上可以猜出,路世骁没能在狂型人格出现时及时控制住自己,这才让路肖农亲眼目睹了自己爹地发病的过程,从而造成了心里惊吓。
林楚歌自己在心中已然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故如今在面对一脸迷惘的路肖农时,也并未有不耐烦的样子,只揉了揉他头顶柔软整齐的短发:“没关系,如果你害怕睡不着的话,就先坐一会儿,缓一缓,妈咪给你热杯牛奶。”
说着,她已经打开了灯。
一开灯,她才发觉,客厅内如今赫然是一片狼藉。
花瓶被砸到了地上,满地的碎瓷片。墙壁上挂着的名家油画,如今连同着画框一起被撕成了两半,抛到了地毯上。
而摆放在客厅一角的鱼缸,竟也被生生砸破了一个大洞,里头的水早便流干了,浸湿了底下铺就的羊毛地毯。
被无辜牵连的金鱼无力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挣扎了力气。
仔细看去,那玻璃鱼缸碎裂的棱角处,还残余这一圈黑红的血迹,想来是被用拳头生生给砸碎的。
要不是她事先知道路世骁在家中发病了,如今见到跟前这副景象,大概会以为家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斗。
如此看来,刚才发生的情况远比
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平日里一向小大人一样的路肖农,今天晚上会这样害怕了。
路肖农还在旁边望着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的苍白,看起来分外惹人心疼。
林楚歌收回了观望客厅的视线来,转而只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将路肖农带到沙发上坐下。
幸好,客厅沙发还是完整干净的,还不至于无处落脚。
给路肖农热了一杯牛奶,又拿了两碟他最喜欢的小点心,见他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后,林楚歌这才继续问道:“小包子,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爹地回家的,然后发生了什么事,都告诉妈咪就好。如果能够记得对话就更好了,好不好?”
一杯热牛奶下肚,路肖农那张苍白的小脸眼看着也恢复了几许活色。
他毕竟心智要比同龄的小孩成熟一些,再加上跟前人是他最为信任的妈咪,故如今也当真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继而才慢吞吞地说道:
“爹地是晚上十点半回来的,我那个时候正在沙发上玩魔方,见他难得在十二点前下班,还有些不可思议……然后我想跟爹地说,我又把他书房的门锁给破解了,这一次的门锁安全性还不错,我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
时间呢。但是我才刚刚开口,就发现爹地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好像一直在忍耐着什么……我吓坏了,还以为是爹地受伤了,想要过去问他怎么了,但是爹地突然抬起头来,很大声地对我吼了一声‘别过来!’”
他学着路世骁的样子,那张稚嫩的小脸上五官微微扭曲,看起来的确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仅仅是见到路肖农的模仿,林楚歌便已经感觉到心中微微一揪。
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但是能让路世骁那么一个心志坚毅、耐力极高,不轻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见他那个时候究竟在经历多么激烈的心里挣扎和多么厉害的苦痛。
他明明是那样厉害的人,干什么都能够出彩,无论是在雇佣兵界,还是在商场,都是一个可供人顶礼膜拜的传奇。
可是偏偏是这样好的人,上天为什么要将这样的苦痛降临在他的身上呢?难道就一定要让一个天才变得不完美吗?
林楚歌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能够客观地分析当前的情况:“继续。”
她不能太被自己的情绪牵动,否则会将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情感发泄上,从而延迟了找到问题关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