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路肖农已经不紧不慢地又继续说道:
“但是被拐到这里来之后,你的演员梦毁了,后来也觉得,跟了那个男人,能够让你的生活好过一点,所以不惜从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只因为这样你不会被卖出去。但是——”
他似乎是有意地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但是后来你的腿断了——我不知道是出于意外,还是被那个男人打断的。那个时候你的心里应该也是惶恐的吧?害怕自己现在变成了残疾人以后,那个男人不会再喜欢你。害怕他会把你跟其他女人一样转手卖出去,沦入风尘,变得更为人不人鬼不鬼,所以你只能够表现得更加忠心,期望那个男人因为你这样,就会放缓一点放弃你的脚步。”
那跛脚女人的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隐约可以听到她喉咙里刻意压抑却还是无从掩饰的呜咽,在一片幽暗中显得分外凄惨。
路肖农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正坐在楼梯上哭着的女人,以那稚嫩的童音,严肃地说道:“但阿姨,你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吧,这是个无底洞。你不离开泥淖,泥淖总有一天会把你
完全吞噬的。”
“别说了……”那跛脚女人沙哑地阻止,看起来尤其痛苦,“不要再说了……如果是能够逃……又有谁不想逃呢……可是——”
她的话音到了此时此刻便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路肖农却好似并没有发觉什么,仍在跟她说着:“我说了,我会带你出去,只要你想。”
那个跛脚女人如今却无暇再听他说什么,只飞快地伸手扳住了他的肩膀,似乎是用尽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头艰难地冒出了一句:“跑……跑!”
她话音刚落,黑暗里头已然传来了一声冷笑:“跑?你以为你们能够跑得掉么?”
血豹。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那个跛脚女人霎时面如死灰,身体像是面条一般瘫软,然而双手却仍旧固执着推着路肖农,似乎是想要让他赶紧离开。
然而路肖农却秉承着奇异的固执,即使那个跛脚女人如何推搡他,他也纹丝不动,好似脚长在阶梯上了一般。
那个男人在说完那段话以后,缓缓地走了过来,五官在手中持着的手电筒光照底下明灭不定,好似恶鬼再世。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靠近,用手中的手电筒晃了晃他们两张脸,丝毫不介意那炽白强烈的光芒晃得那跛脚女人难受地紧闭双眼,一边只吊儿郎当地说道:
“真是精彩的演讲,小鬼,居然才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差点儿把我的女人拐跑了。你如果真的成为明星,一定是前途无量,可惜……”
他有意将“可惜”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语气抱歉得半点也没有诚意:“可惜啊,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真是可怜,还这么小的年纪,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着,他已经亮出了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电击棍,朝着他们一步步走过去,脸上的笑容逐渐阴狠邪戾起来:
“我记得我从前就教育过你们,要乖一点,老实一点,你们为什么都不肯听劝呢,嗯?我明明都已经警告过你们了呀,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一直想要跑呢,一点都不乖。不乖的话,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啊,对了,小鬼,你刚才不是问她的腿是怎么回事吗?”
路肖农镇定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提着电击棍缓缓过来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回话的意思。
身边的
跛脚女人自从血豹出现以后,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显然是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血豹懒懒地用手中的电击棍指了指那个几乎快要癫狂的跛脚女人,面上掠过一丝邪笑:
“这个女人啊,从前跟你一样也不听话,假意归顺我,其实是想要找机会逃跑。但是没什么用,最终还是被我抓回来了。我那个时候问她:‘你是哪条腿先出门的呀?’,她说是左腿,所以我就把她的左腿给打折了……喏,就是用我现在手上拿着的这根棍子。女人啊,就是得要狠一点,凶一点,让她知道疼了以后,才肯服服帖帖地听话,不是么?”
他的语气很是轻松,即使是在说这等残忍血腥的话题,也好似只是在谈论外头天气如何一般,显然这些活儿对他来说,根本不能够称作一件“事儿”。
血豹说着,忽然间又变了语气,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是,你这个女人,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调教。都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了,如今给了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是让你看住一个小孩,居然都看不住,甚至还差点要被
他给带跑了,怎么着,以为跑出去以后,你就可以回到从前了?啧啧啧,真是够厉害的,看来,不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的了。”
那个跛脚女人好似是从他的话风之中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下场,当即猛然抬起了头来,从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了一双瞪大了的眼睛,内里满是惊恐,只疯狂地摇头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
血豹却并没有要理睬她辩解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让我想想啊,再断你一条腿怎么样……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