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世骁的心中虽然有所惊讶,然而那张冷峻的面上却还是纹丝不动,只冷眼看着她接下来一步还想要如何行动。
难不成是想要在这个关键时候采取色诱?
这个女人未免对自己的魅力太过于自信了。
从前的她的确有让自己着迷,让自己痴狂的能力,然而他平生最为讨厌的便是被欺骗……尤其是,被欺骗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她这段时间是怎么看自己的,在心中嘲笑“原来路世骁也不过如此”吗?
虽然是这么嘲讽地想着,但路世骁还是放松了几许锁扣在她喉咙上的力道,好让她能够正常地开口说话。
察觉到咽喉的陡然放松,冷空气骤然从嗓子眼汹涌地灌了进来,迫得林楚歌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面上却依旧带着轻浅的笑意,哑着声音开了口:“现在你看到的这具身体,是不是很漂亮?”
这个女人现在在东拉西扯什么东西?路世骁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在问你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林楚歌。”
“这具身体,白皙、干净、无暇,好像从来都没有受到过损伤。真的很漂亮。”
她轻声地诉说着,语气中隐约含着一丝艳羡,漆黑的眼瞳中忽明忽暗。
路世骁望着跟前的这个女人,只觉得她分明如
今就在自己跟前不到咫尺的距离,却又好像时时刻刻游离在外,让他忍不住想要把她抓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她分明是感觉到疼了,但却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强迫自己不要发出疼痛的声音来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眼来:“可是之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察觉到了接下来她要步入正题,路世骁摁捺下了打断她的冲动,只死死地盯着她继续往下说去,手上的力道也依旧没有松懈的痕迹。
他倒是想要看看,她应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林楚歌抬起手来,抚过自己光滑的肩头:
“这里有一处枪伤,是十五岁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还未气绝的刺杀对象拔出随身的手枪射到的。这一枪几乎快要将我的肩胛骨直接报废,休养了很久。医生后来问我,要不要开点高级的药物,尽量把这个伤口弄得不那么显眼一些。我拒绝了,因为这是我疏忽大意的后果。我将其视为屈辱的烙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
听到“执行任务”四个字时,路世骁的眸光剧烈地颤了一颤,随即似乎是明确了什么。
如青葱一般的纤纤玉指,一路往下,划过平坦的腹部:“这里
,有一道刀疤。十八岁时,匕首从这里穿过去。我头一次见到自己身体能够流出这么多的血——我从前都是看别人流这么多血的,怎么会轮到自己了呢?那一次,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好在我运气还不错,吊着一口气及时返回基地,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她一边诉说着,那平日里清亮的眼瞳中聚着几分朦朦胧胧的雾气,让她的眼神有些发灰发暗,好似完全沉浸在了对过往血雨腥风的回忆之中:
“还有这里,也中过枪。虽然距离比较远,只是擦伤了一大块而已,但还是有不少的弹壳碎片进到了血肉之中。基地里的医生特意加班,给我整整挑了一个晚上,才终于将伤口里的所有碎片清理出来。那可真疼啊……打的麻药后来都失效了,就更疼了。你说现在的那些有钱人,怎么个个身上都配枪……都不好杀了。”
“这一道,是鞭伤。是一次任务超出规定时间长后,被基地惩罚的。其实有好多鞭,但唯独这一鞭伤得比较重,所以就留了一道疤。”
“这里也是……”
分明是在说这种刀尖舔血的事迹,她的语气却是极为淡的,好似这些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路世骁听着她比划过身上
每一寸部位,那光洁的皮肤下,曾经受过怎样怎样或轻或重的伤,眸底一点点地暗了下来。
她所诉说的一桩桩事情,他虽然并不熟悉细节,但是这种任务的性质,他再为熟悉不过。
雇佣兵。
她所描绘的伤,所描绘的疼痛,他都曾经历过。
他从前并不将自己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当做一回事,然而如今听她诉说她身上曾经出现过的伤痕时,他感觉胸口中陡然窝了一团无名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着,让他有些气闷,甚至有一种疯狂的冲动,想要将当时所伤她的人,一个个地报复回去。
然而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基于她的身份考虑,那些曾经对她造成过伤害的人,想必如今也早就已经成为一缕亡魂了,何须等到他动手?
再然后……他又是为什么会这样的愤怒?明明跟前站着的人,已经这样直白地说明了,她并非是他的妻子。
既然如此,又关他什么事?
路世骁只觉得胸口一滞,迫使他吐出一口浊气来,压低了视线,盯着她的眼睛,重新问道:“你是……谁?”
据他的了解,现在的雇佣兵营虽然有教学简单的易容术,可那也仅仅只是基于人的外貌进行一定程度的改变而已,并不可能真的易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