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歌很快回转过神来，转而用力地点了点头：“是。”
多年的雇佣兵训练，早已然培养了她一件事情死磕到底的好习惯，如今静下心来，当真也顺遂着老师的教学开始一板一眼地学起来。
今天讲的戏是，因为被公布喜欢校草而遭到校园暴力的“丑女”女主夏天，在校园音乐节上跟校花闺蜜芊芊穿上了一样的礼服，站在舞台之上，两人一丑一美，一胖一瘦，对比鲜明，遭到了全校人的嗤笑，并且集体轰她下台。
眼看着那边吴帆已经架起了摄影机，林楚歌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已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已然是满脸的局促不安。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像是看到了一张张充满嘲讽的脸庞，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些，而后身子微微一颤，只低下头来搓着衣角，低声说道：“芊芊，他们……他们好像都在笑我……”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骂我？”
“芊芊……要不然我还是下去吧，你跟简晨同台表演，画面一定很漂亮。我……我在台下为你们加油就好了。”
林楚歌口齿清晰地表演完这
一小节，很快从角色之中抽离出来，抬眼望向吴帆，等待评价了。
方才教导的那些小动作，那些语气变化，和每句话里字音的停顿，她应该都已经一五一十地完成了，按理说表演出来的效果应该不会太差。
吴帆却是皱紧了眉头，对着她摇了摇头：“不行。”
大抵是知晓林楚歌对此评价有所疑问，他调转过摄像机，将里头的画面重新回放了一遍。
林楚歌也凑过去仔细看着。
画面中的女子孤单、谨慎、小心，像极了风中轻颤的花朵，好似只消稍稍一碰，便要就此枯萎一般。她颤抖着肩膀，连带着唇瓣和指尖一起微颤，一张脸苍白而无助，的确像是被推到高台上，又即将要坠落的白天鹅。
林楚歌死死地盯着摄影机中美轮美奂的画面，面上却没有几分喜悦，只是微微皱紧了眉头。
吴老师端详了一眼她的神情，微微一笑，问道：“画面很美，是不是？”
她咬了咬下唇：“是。”
“但是这放在电视剧的这个设定里，便是一个不合格的表演。”
斩钉截铁地落下这么个定语以后，吴帆继续徐徐说道：
“女主角是一个饱受校园暴
力的丑女孩，她有开朗大方的一面，也有细腻敏感的一面，以及，她的骨子里实则是有尖锐倔强的一面的，否则此后也不会改头换面重新回归，说到底，与其说是报仇，不如说就是想要跟从前的自己较劲而已。所以，我们可以得出分析，女主角是一个长期沉浸在自卑和外界的恶意之中，但始终对此抱有对抗心理的女孩儿。”
林楚歌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你表演出来的画面，太美了。”吴帆点了点摄影机中定格的画面。
“我们教给你的动作和台词，你都学得很好，也记得很熟练，这一点很好。但是，你的表情中有畏惧、有惊恐、有不安，唯独没有自卑和一触即发的敏感神经，也就是并没有理解到表演的深层，无法带给观众强烈的共鸣和震撼感。虽然到时候，化妆组一定会给你妆扮成丑女的样子，但是你如今还没跟那具伪装出来的丑皮囊合二为一。”
“楚歌，你身上最为出色的优点是你长得很好看，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演艺圈里，你的模样也是极出彩的。但是你身上最糟糕的缺点同样是，你太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了。所以你
演的永远像是一个知道自己终会蜕变为白天鹅的女孩，而不是一个对于未来尚存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的丑小鸭。”
“我……”林楚歌微微愣怔，随即低下了头，“我明白了。”
“其实你刚才的那段表演，在一般导演的眼中应该也算作是合格了，但是我对你有更大的期望。”大抵是见到林楚歌的态度比他想象中得要良好许多，使得吴老师也放缓了几分口气，转而谆谆教诲道，“你知道，戏剧表演之中，永远是性格走极端的人，要比个性中庸的人更能够得到观众的关注，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不疯魔不成活……”林楚歌念叨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是的。样样都好，貌丑却依旧坚持真善美的女主固然挑不出什么错处，但是也容易令人感觉无趣。很多电视剧里，那些敢爱敢恨、骄纵任性的女配，反而更为令人关注，甚至还会因为一点闪光点而遭到更多人的喜爱。这也就是为什么历来反派角色都要更为深入人心，为什么主角黑化以后反而更为涨粉的原因。在前期，你被打扮成丑女的时候，样貌比不上别人，如果再中
规中矩地表演，便更容易被同台的演员抢戏。”
林楚歌很快便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却还有一些疑问：“可是导演想要表达的，真的是那样的意思吗？”
吴帆对于此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如果只是想要拍一场简单俗套的丑女大变身，就不是那小子的风格了。”
听着吴帆那语气，林楚歌隐隐约约从这个称呼中听出些门道来，只有些讶异地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