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没关,里面传出跌跌撞撞的声音。
陆母错愕回头,只见陆宴景扶着门框,喘息沉重的看着她。
陆宴景还没死,但很疯,尤其是淋漓涌出鲜血的唇角和一双挑衅胜利的眼神,让陆母心里发憷。
这场对决,她输了。
她甚至不敢看陆宴景的眼睛,于是心虚的垂下视线,却注意到陆宴景的指尖也在往下滴血。
再一看连手腕里侧都是血肉模糊的。
那是陆宴景自己咬的。
本来他没想咬舌,但麻醉剂下力气敌不过那几个狗东西,割腕失败后才咬了舌头。
万幸,他扛过去了。
陆宴景表情偏执的抬起手背,将流到下巴上的血蹭了下,然后皱了皱眉蓄起力气,一步一歇的往楼下走。
和陆母错肩而过时,陆母不敢看他,甚至还往后躲了下。
她现在越来越怕他了。
“湘琳?”陆宴景靠在楼梯上,才看到陆湘琳摔在楼下。
他没站稳,十分狼狈的从楼梯上滑下去。
“宴……”陆母下意识伸手,可最后又心虚的放下。
陆宴景跌跌撞撞的跑到陆湘琳面前,伸手摸到陆湘琳还有鼻息。
于是便费力的将陆湘琳打横抱起,然后往外走。
陆母就站在楼上看着,看着他抱着陆湘琳,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明明可以求助她,让她打电话叫医生,可他偏要逞强,他偏不求她!
陆母伸手死死握住扶手,哽咽道:“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犟种……”
陆宴景把陆湘琳放到车上,然后开车。
手腕上的伤还好,可唇角像擦不干净一样,一直在溢血。
陆宴景眼前时不时会发黑,却硬是开车坚持将陆湘琳送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
陆湘琳被急救中心拉去检查。
护士看到陆宴景一身血渍,又站在边角里不吭不响,当即把他也拉进了诊室,等他坐下呛出一口血才知道他舌底血管咬破了。
护士赶紧去叫医生缝针,不然会死人的。
医生检查后道:“幸好没伤到大动脉,先安排手术缝针。”
陆宴景又不傻,他只是想脱困,又不是想死,怎么可能真的致自己于死地。
可失血已经让他意识有些迷离了,等待手术时,他趴在桌角呢喃着什么。
“你说什么?”护士将耳朵凑过去细听。
然后听到陆宴景喃喃的说:“……我不能死……我死了我老婆会改嫁的……不能死……”
“你有老婆啊!”护士正好想着怎么联系他家属呢,他和他妹妹都没办入院手续呢。
这么大的事儿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护士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你老婆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我打给她。”
陆宴景气息很弱的回了句。
护士没听清:“什么?”
陆宴景又说了句:“不给。”
护士:“……”
不给电话要她怎么联系家属啊?!
幸好陆宴景伤得不重,求生欲又很强,从入院到手术的全过程他都半昏半醒,一直没敢让自己睡过去。
以至于伤口都缝合好了,他还坐着呢。
他又长得好看,护士小姑娘们换着班的过来看他,他知道自己住院费没交,迷迷糊糊的从钱包里填了张支票,让人家小姑娘帮他取。
关键是他舌头肿了,说不出话,有点想法还得跟人打手势。
手腕上也缠了厚厚一层绷带。
实在累的时候,就闭上眼睛缓一会儿,但脑子却不敢松懈。
这样一直维持了大概四个多小时,窗外的太阳西斜,陆湘琳那边的检查出了结果。
小护士帮忙传话道:“脑震荡,右手手臂骨折,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刚做完手术还没醒,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陆宴景点点头,精神松懈了些。
他想看下时间,伸手摸衣兜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被摔了。
可天快黑了,按照原计划,他现在应该去香山寺接季浅。
现在肯定是去不成了。
如果从山上出来,看不到他的车,她肯定会失望。
他又攥了攥自己空空如也的衣兜,表情有些局促。
护士小姑娘看出他的意图,打趣道:“你是想给你老婆打电话吧?我手机借你啊。”
说着小姑娘真把自己手机解了锁,递给陆宴景。
陆宴景犹豫了下,然后快速输入季浅的号码,听着里面的嘟嘟声,等着季浅接电话。
可季浅这几天都不看手机,陆宴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到电话。
手机嘟嘟响着,小护士想到什么,道:“呀,我差点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要不我帮你说吧。”
陆宴景一想也是,况且他也不想被季浅听出来他现在在医院。
于是将手机还给小护士,并打了个手势,提醒小护士开免提,他想听听季浅的声音。
小护士将手机端在手心上,方便陆宴景看到。
嘟嘟声响到快挂断时,突然不响了。
小护士看了眼屏幕,笑道:“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