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陆宴景单手公主抱着季浅,一手拉开车门,将季浅放进副驾驶,探身进去帮她系好安全带。
季浅没什么力气,也懒得动,蜷靠在座椅上。
听到陆宴景上车的声音,季浅有气无力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不会敲诈你的,我可以写保证书。”
季浅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做检查。
她的身体她清楚,就算查出什么她也没钱治,到时候还要平白被陆宴景冤枉,怪她故意卖惨。
季浅头靠着车窗,看到天边朝阳升起,彩霞辉映,她突然想妈妈了。
妈妈目睹她受伤,一定会急坏的吧?
季浅道:“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吧。”
陆宴景已经发动了车子,闻言侧眸看她,却只看到她靠在车窗上的侧脸,不由怔了怔。
季浅偏头靠在车窗上,黑色的长发遮挡着瓷白的小脸,纤长的睫毛是上翘的弧度,她的视线正看着窗外初升的朝阳。
从陆宴景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泛红的眼尾,以至于她身上散发出的沉静又悲伤的氛围,让他联想到了灵魂流逝的玩偶。
心底没由来的涌上恐慌的情绪,陆宴景没忍住抬手碰了下季浅被风吹起的黑发,只是在被季浅察觉前,他便又克制的收回视线。
转动方向盘,陆宴景踩了油门,沉声道:“等检查完会让你回去。”
季浅没作声,她知道她从来改变不了陆宴景的决定。
谁都再没说话,车里的安静让陆宴景心情烦闷。
季浅提离职的样子不像做戏,可她离开陆氏又能去哪儿?她的高额债务怎么偿还?
陆宴景突然意识到季浅不光有脱离他掌控的趋势,还藏起了小心思。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中控台的烟盒里拿出根烟放在唇边,陆宴景觉得有必要跟她聊聊。
季浅看到他点烟本来想提醒他少吸点烟,可又想到他肯定会嘲讽她,于是把话又咽回去了。
陆宴景降下车窗,让烟雾散出去,挑起话头:“突然提离职不是你的作风,找到新工作了?”
难得听他用正常语气跟她说话,季浅却仍感觉他的话刺人。
在他心里,她就是那种有了更好的选择,就能毫不犹豫丢掉拐杖的人。
季浅如实道:“没有。”
“呵,”陆宴景觉得有意思:“敢裸辞,你不怕催债的上门了?”
季浅闻言疑惑的看了陆宴景一眼,提醒道:“前天晚上催债的已经来过了。”
闻言陆宴景点了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后,陆宴景侧过身子打量了季浅一眼:“这个月刚还完债,他们怎么会又来?”
对上陆宴景逼迫的目光,季浅心虚的移开目光。
要是被他知道她想逃跑,陆宴景一定会对她疯狂报复吧?
季浅遮掩道:“就是喝多了来闹事而已,我把家里的钱给他们后,人就走了。”
说完季浅又看向他:“我不是跟你发信息了,你不知道?”
“信息?”陆宴景像是不知情,随后又皱眉道:“每天给我发信息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每条都看到。”
季浅扯了下唇,也是,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估计她的信息早被陆宴景当成垃圾信息处理了。
现在想想,她当时就不该给陆宴景发信息自取其辱。
没看见也挺好的。
她也不打算告诉陆宴景她动手术的事,陆宴景心眼小,又喜欢刨根问底,要是知道她的手术费是孟飞鸿给的,又不知道要怎么挤兑她了。
果不其然,陆宴景又疑心深重的审问道:“他们就那么轻易的走了?没闹事儿?”
“能闹什么事儿,总不能把我打死了,然后一分钱拿不到吧?”季浅垂着头,玩着手指,说的理所当然。
陆宴景果然信了,又冷声敲打她:“你这是盲目自信,赖三就是个疯子,真要不到钱难保不会动手,好好还债别作妖才是你的归宿。”
季浅又没作声。
陆宴景重新发动车子,只是在季浅看不到的角度,他一只手点开了手机信息,看到上面并没有未读消息时,他蹙起的眉头就没再松下来过。
到了医院,陆宴景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季浅拉下车。
可季浅用手捂着肚子,像生怕踩死蚂蚁,走一步路比八十岁老人都困难。
陆宴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弯曲的身影,宽松的衬衫遮挡着她削瘦的身形,让她看起来比那些穿病号服的人更像是病人。
他注视着季浅的蹒跚背影,并没急着跟上去,而是拿出手机翻了下手机信箱。
没有未读消息,信息回收站也没找到季浅的信息。
可陆宴景又觉得季浅没必要撒这种谎,想了下,他又联系了运营商,要求获取个人信息记录。
这个过程需要一部分时间,陆宴景这才收起手机,带着季浅开了体检单。
开单子时,季浅故意透露自己还在月经期,医生便帮她划掉了几个不适合月经期做的检查项目。
体检单开好后,季浅又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难耐的对陆宴景道:“能检查的也没几项了,要不下次再做吧,我疼的实在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