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谢府的几位姑娘天还没亮,便都开始起来晨起梳妆打扮。三房各院的嫡女最为隆重,屋里头的仆妇丫鬟忙前忙后的。
文菁菁只有两个贴身侍女,也早早地起来梳洗了。虽然她衣着首饰不如谢家嫡女华丽,但今日姚国公府出席的都是王孙公子,她身份比别人低些,这次好不容易有露面的机会,故打扮也颇为用心。
唯独阮表姑娘的海棠院,春绿她们叫了好几次,可床榻上的少女依旧卷着被褥,没有起床的意思。
春绿急了,顾不上是主是奴了,直接跟抱玉两人将床上的阮凝玉给扒拉了下来。
阮凝玉天还没亮,就坐在了梨木梳妆台前。
春绿一人弄发髻,抱玉给她敷粉抹胭脂。
弄到一半时,阮凝玉才睁开眼睛。
“妆化得淡一些。”
她想了想,又道:“衣裳也挑最素的。”
春绿和抱玉两人对视,吞下喉咙间的酸涩。
今非昔比,老夫人执意要让姑娘参加今日国公府的十岁宴,而如今姑娘的名声不好,自然一切得从简,这样方才能减少别人的注视。
只可惜了姑娘明明是爱美的年纪,而姑娘的容色可以说是京里首屈一指的,却只能穿些素色裙裾,刻意将容貌变得黯然……
阮凝玉望着铜镜里青涩未脱的脸蛋,眸底沉吟。
昨夜她挑着灯笼,去拜见老夫人了。
谢老夫人没解释为何,便叫她今夜好好准备,便去礼佛了。
旁人可能会觉得外祖母是出于好心,瞧她可怜。
可阮凝玉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喜。
外祖母虽然不说,但原因……阮凝玉猜也能想到。
春绿抱玉知道今日定会遇到小姐的旧情人沈小侯爷,但两人的结局……
于是两人默契地没听,以阮凝玉以前对沈景钰的纠缠,她们怕她会伤心。
在阮凝玉快妆扮好时,谁知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墨影在门外低眉道:“表姑娘,奴婢是二公子身边的小厮。”
阮凝玉走出来,她记得他。
还不等她开口,墨影便急着声:“表姑娘,我家公子断食快有三日了!表姑娘能不能同奴婢过去劝一下二公子……”
春绿问:“你家公子为何断食?”
墨影紧抿唇,不敢说一个字。
抱玉回头,有点动容,“小姐……”
阮凝玉心如明镜,目光冷淡,“不用管他。”
“你走吧。”
墨影震惊地抬起头,眸里闪过抹气恼。
他家公子为了阮姑娘而绝食,可她却如此淡漠!
然而谢易书此行阮凝玉不觉得是痴情,只会觉得他无谋又无能。
“你家公子乃谢家嫡次子,是二房今后的顶梁柱,若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只怕只会叫人瞧不起。你将原话告诉你家公子。”
说完,阮凝玉叫抱玉带上披帛,主仆几人便离开了海棠院。
只剩下背后呆怔的墨影一人。
来到谢府大门口,便见马车边皆是几个衣裙鲜丽的身影。
阮凝玉年龄最小,到了便低调地站在了一群姐姐的身后。
大表姐谢宜温见到她,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谢妙云拉扯了下她的袖子,她才哼了一声,收回目光。
阮凝玉来不来都跟她没关系。
很快,谢易墨这才姗姗来迟。
她一来,仿佛世间光华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她妆容端庄美丽,更吃惊的是她身上的那件裙子,无任何珠饰行走间却却流光溢彩。
谢妙云惊讶地出声:“二姐姐,你这裙子好生美丽!”
谢宜温和文菁菁看过来,也是暗自惊叹。
唯有阮凝玉在最后面,未曾出声。
谢易墨轻抬下颌,举止大方,气质也端雅。今日的桃花妆让她的容颜锦上添花,而她的首饰也是母亲库中的藏品,稀有且名贵。
其他人的惊呼声让她微微一笑。
想到身上裙子的布料是从何而来的,谢易墨便假装不经意地向角落里的少女扫过去。
谁知这一眼,便让她表情噎了一下。
只见女子只穿了件珍珠白云锦裙,便衬得腰肢不堪一握,她发髻上也只戴了只素淡的玉簪,全身上下都是素色,极其寡淡的衣裳也难掩她容色的姝艳,清丽又妩媚,媚骨天成。
谢易墨突然后悔为什么不去求祖母不让阮凝玉过来了。
阮凝玉清幽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上了马车。
谢易墨扭头哼了一声,提着那流光熠熠的裙摆便与其他堂妹也上了马车。
就算阮凝玉姿色好又怎么样?在谢府还不是只能避着她的风头,只能穿些贵女们都不会穿的寡淡衣裳。
而文菁菁却是最后一个上的,她往谢府大门看了一眼,这才施施然地上车。
两位表姑娘坐一辆马车。
阮凝玉这具身体还年纪小,所以在车上的时候不禁眯眼补觉。
文菁菁的婢女鄙视地看着她,悄无声息地低语:“阮表姑娘跟头猪似的,还是我家姑娘像个闺秀。”
春绿气得要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