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光从窗帘缝里打了进来,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充斥着各种粉色,才想起我此刻是在小柔的家。
窗帘的花纹,因为透进来的光,正射在我的手臂上,我坐起身开始玩弄起这奇怪的倒影。
小柔喜欢粉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偶尔还传递负能量,愤世嫉俗的女孩,竟然喜欢大量的娃娃和粉色。
而昨天突然来这儿,也是计划之外,要不是顾桐……
想到这儿,我有些头疼。
昨天半夜两点,在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之后接到她的电话,没有任何开场,只让我开门。
我花了几十秒钟反应这件事,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玄关,正想折回去,手机又响了起来。
接起听她在那头说:“再不开门我按门铃了。”
我咬咬牙把电话掐了,并伸手过去开门。
门外和门内的光线一致,黑夜里的我特别小心翼翼,生怕有个大动静,吵到了父亲。
其实把他们吵醒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当下的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这状况熟悉地很,熟悉得让我下意识地就轻手轻脚。
她没同我说话,绕过我走到了沙发,接着开始找东西。
我双手放口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好在她的动作小,不仔细听,不会发现这儿的变动。
几分钟后,她终于肯抬头看我,问:“没有捡到什么?”
我对上她的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光,有些亮。
“镜。”话出口,我才发觉有些哑,轻声咳了咳,我继续:“镜子?”
她听后坐在了沙发上,闲适地姿态双腿交叉放着,质问的语气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平淡:“你问我了吗。”
她扬眉:“行,东西呢?”
我指着茶几下的抽屉。
她二话不说拉开,并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我上前一步,低头看她:“不是答应我,不来我家吗?”
她抬头一笑,也不知这笑里藏了什么,一脸的无所谓:“我言而无信。”
……
行。
空气因为我们彼此的无交流,顿时安静了下来,她一只手拿着圆圆的小镜子,大拇指摩擦上头的花纹,另一只手压在沙发上,形成一个凹陷,整个人看起来,散发着你奈我何的气场。
回来的这几次碰面,我几乎都败在她手里,明明一再告诉自己,只要不在乎,就可以放下,可就是做不到。
我不打算退缩,上前一步,微微一个仰头,问:“大半夜的,就为了拿这个镜子?”
她轻笑一声,靠在了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你觉得呢?”
我吐气,再次逼近:“我要是不在家,你会闹这么一出吗?”
话音落,我才发觉我刚才说了什么,还有我说的话里,表明的意思。
大概是深夜了,而顾桐她知道的,深夜的我,神经总是比较脆弱敏感,表现的样子出自本心大过于隐忍。
但她就不会这样。
左左右右,似乎,还是我输了。
果然她说:“顾柠。”
她一脸的嘲笑:“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来拿个镜子。”
她的话外,真真切切地告诉我,这事儿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我后退一小步,并准备转身回房,但她摆明了不想放过我,幽幽地又补了一句:“这镜子,是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她又笑,这次却笑得极其温柔:“不能丢了。”
我咬牙。
这是我再一次后悔这次回来。
其实这半夜突袭去找小柔,和顾桐来找我,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小柔开门时,因为没来得及整理,头发乱七八糟,我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声,听她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你要不是顾柠,我肯定拿刀出来杀了你。”
我给她一个抱歉的笑,走了进去,并解释:“刚才顾桐来我家了。”
她拉了个长音哦了一声。
在沙发坐了一会儿,小柔没有开灯,这让我觉得很舒服,当初和她的关系能发展得这么好,有一点就是因为我们都喜欢黑暗。
喜欢在不透光的房间里看电视看电影。而我们也有过那样的时间,当然,结果很糟糕,我们双双把自己的视力折腾得下降了好几十。
她给我倒了杯水,询问我事情的经过。
我知道这借住的代价是肯定要满足她好奇心的,于是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她听完后,在旁边哎了几声。
“跟仇人似的。”
我耸肩。
她喝了一口水,问:“不过她那什么镜子,这么宝贝。”
我回答:“金色的,背面是两只对视的鸟,有个把手,把手上有个坠子,红色的,大概是玛瑙吧。”我低头:“她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她的。”
小柔听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真这么说的啊?”她靠近我一点:“很重要的人?”
我点头。
小柔哎哟一声:“你什么感觉。”
我用大拇指磨了几下杯子边缘,小声:“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