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叫诺达吧。”
诺达记得,这个名字是一个最早诞生的感染者给自己起的名字。
在塔里克的方言中,诺达意味着荣光,而荣光这個词语,对蛮荒而野性的西部而是一个低廉而珍贵的矛盾存在。
它低廉,因为连在“明日都十分灰暗的西部没有人会去思考什么是荣光。而之所以它珍贵,是因为在西部人的眼中,只有那些不会为了一顿饱饭而发愁,不害怕饿死的牛仔或侦探才会有他们的荣光。平民,不配去思考它。
诺达清楚的记得,那个感染者并不是现在这些强壮的水晶先锋。他是一个垂老的,不堪一击的男人,他皮肤中的水晶浑浊不堪,就像是一块块鱼鳞的石头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疾病侵蚀了他的身体,关节处的瘤体散发着恶臭,驱赶着一切生物。
但诺达却依旧记得,那一天,这个垂朽老矣的男人颤颤巍巍地拎着一把布满锈迹的牛仔手枪,慢慢地走到了那戒备森严的平克顿侦探事务所之中。那时荒芜病发作,被抓如牢中等待发落的诺达只听到了三声枪响,还有血肉迸发的声音。
当牢门被子弹射穿,满是皱纹的手将牢房大门打开,已经被彻底感染为荒芜者的诺达缓缓地抬起头。那个人背对着昏暗的天空,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嘲弄,他看着自己,用着破风箱一样嘶哑的声音说道:
“你以后就叫诺达了。”
“你将会拥有半神的躯体,无穷的力量,还有最为坚硬的意志。”
你将成为荒芜者的荣光,带领水晶先锋将那充满谎言与欺骗的伪善国度撕碎。诺达,你注定手持利刃,一往无前。
我注定一往无前!
至少,在看到那10CM口径的魔能爆破弹前,诺达是这么想的。
那是一颗完美的杀人利器,它的发射器是一把用黑渊秘银打造的魔能推进器。里面镶嵌着一套堪称完美的供能法阵,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毁灭性的动能。流线型的造型,复杂且实用的智能外挂装置,还有用于抵消后坐力的高续航反重力模块,都让这把能发射出十厘米半径“子弹”的武器成为最耀眼的明星。
这把被周离命名为“平安县毁灭者”的魔能爆破装置造价极其昂贵,倾尽马格南之力用了三年的时间只造出了这一把。而其中用高负荷合金打造的爆破弹更是一枚价值五千金币,每次扣动扳机,都相当于将一座白银城中心的房产直接烧毁。
但周离在意这些吗?
他在意,但当马格南三世肉疼的提供了五发子弹后,他就不在意了。
至于托蕾亚,她更是完美的体现了“崽卖爷田不心疼”的精神。在确认了周围的环境可以承受住一发平安县毁灭者后,托蕾亚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这把毁灭性武器,没有任何迟疑,在诺达惊恐的注视下扣动了扳机。
那颗通体银白的爆破弹宛如天使的礼物一样,圣洁而美丽。在诺达的眼中,这颗宛如圣母眼泪的流线型球体中蕴含了太多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你的刀呢?你的剑呢?你的弓弩和职业力量呢?
你为什么能从腰间摸出把爆破发射器?你的士兵为什么端着他妈的一百把崭新的魔能枪械随意开火?你的道德呢?你的职业精神呢?
你的人性呢?
我是可以一往无前,但那是的用刀和剑!不是端着把毫无职业精神的魔能枪械,除了扣动扳机之外什么也不做,牵一条哥布林也能完成同样操作的低能行为!
然而无论诺达在心中如何咆哮,他的本能却疯狂的提醒他,这颗价值五千金币的高能爆破弹一旦与自己亲密接触,哪怕已经强化到半神级别,自己身体依然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
跑!快跑!往死里跑!
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那双被水晶覆盖的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诺达的双手攥住已经被子弹贯穿了的感染者,重重地迎着那颗榴弹扔过去。同时,他借着反冲力向后一窜,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将地板踩出一个恐怖的大坑。
轰!!!!
这一下的声音,连十公里外正在打扫卫生的大妈都被吓的跳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在那颗子弹爆炸的空间里,一切的“物质”都不复存在,只剩下最原始的地貌与岩石。
伸出手,将地面上上用于减少炸弹波及范围的束能法阵收回。托蕾亚看着那半个身子满是鲜血,不停地向外逃窜的凄惨身影。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耳坠,轻声说道:
“猎物被针刺痛,正在逃离。”
“收到。”
耳坠中,唐吉诃德充满坚定的声音响起。
诺达的双眼只剩下血红色,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左半个身子的存在。如果不是托蕾亚怕一炮轰碎整个建筑,用法阵收束了一下波及范围,恐怕诺达根本无法在那恐怖的爆炸中存活。
她们是什么怪物?!
这是什么武器?为什么我从未见过?!
塔里克究竟在干什么,他们要研制出毁灭世界的武器吗?他们疯了吗?
并不知道“神明禁止魔能枪械”这条法则的诺达捂着左臂,瞄准二楼的玻璃天台,双腿用力,直接跃至半空中。
只要能达到哪里,撞破玻璃,我就能顺着暗道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