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罗赫微微惊住。
六少与太太的过往他是知道一些的,甚至还知晓六少如今的心思,可……大少当真要走这一步险棋吗?
蔺瑾谦沉沉呼出一气,沉声道:“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主宅那边谁再多话,直接流放去挖矿,至于小惜,先把他接去你那照顾。”
说罢,他闭上了眼,转起了佛珠。
罗赫见况,心知大少这是不想被打扰了,便退出了书房,遵照他的意思去办。
翌日,穆黎早起给蔺惜父女准备了早餐,陪着他们一同吃完,接着就赶去工作室。
经历过昨早的突兀,她深刻感受到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要与蔺瑾谦冰释前嫌,还得花些时日。
舒莞照旧不在,她要做的还是跟着陆琳学些简单的东西。
然而到达工作室不久,原本秩序井然的环境突然混乱起来,穆黎在茶歇室泡咖啡,听到谷文琛嘶喊,接着凌乱的脚步声朝她靠近。
是陆琳。
她站在茶歇室门口,气喘吁吁地说道:“穆姐姐,你、你快去停车场,谷老师已经跑去了,你快去!”
穆黎不知情,缓慢地放下杯子,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陆琳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刚刚谷老师接了一个电话就全乱了,好像是什么……嫌犯自杀了?我不确定。”
嫌犯自杀?穆黎微微蹙眉,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手一抖,搁在案台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来不及清理,拔腿就跑。
电梯平稳地下降着,逼仄的空间带着沉重的压抑感,她独自站在正中间,觉得昏沉又晕眩,仿佛被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心跳快速,似乎要鼓破胸腔。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即便她没有机会再问他更多问题,他也不能死!
他死了,她的诸多疑问就没有求证的途径。
真要去问蔺瑾谦吗?他知道吗?即便知道,他会告诉她吗?她在努力,努力地打开他封死的心扉,但她从来都不对他抱希望,所祈祷的不过是在日渐接近的相处
中,发现一些端倪罢了。
从电梯出来,她木讷地向停车位走去。
谷文琛见到她,挥了挥手,“去警局,嫌疑人出事了。”
穆黎抿着唇,点了点头,钻进了车。
途中,警局那边打来电话,大概是询问到哪儿了,听到谷文琛说了句“路上”就挂了电话。
默了几秒,谷文琛说道:“嫌犯昨天半夜自杀了,今早发现时,已经身亡。我本来不想再让你参与,可就你与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死马当活马医吧,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穆黎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路,思绪混乱如麻,谷文琛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吧,反正他本来也怀疑她,况且,万一真发现了什么呢?
一进去就看到警局局长也在,刑队跟在他身后,被训斥得连连点头。
案件未结,嫌疑人一直收留在看守所,在这儿出了人命,刑侦队长难辞其咎。
穆黎默默地跟在谷文琛身后,来到嫌疑人被拘留的房间门口,就看见躺在地上的男人双眼紧闭,面容平静,唇边有干涸的血渍。
而他的手腕血肉模糊。
穆黎猛地回身,不愿再多看一眼。
似乎是割腕自杀?怎么做到的?
现场检查的法医结束了工作,收拾好东西走出来,对等候的外的局长说道:“初步确定是自杀,自杀工具是这个。”
法医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小块破碎的瓷片,像是打碎的碗?
“怎么会有这个?”局长问。
“昨晚送饭的警员说,饭菜送进去,他没吃,还打碎了碗,这种情况也常有发生,因此警员没在意。”
由此可见,这场自杀是早有预谋的,是嫌犯求死心切,不惜一切达到死亡目的。
局长摆了摆手,不再说什么,其他人便散去,开始搬运死者遗体。
穆黎靠墙站着,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已开始僵硬的尸体,仍旧不愿相信他已死的事实。
死无对证了,不是吗?
这就是他想要的,一个一心想要承担责任、赎罪的人想要的?他不希望深究,要所有的秘
密随着他的死去沉埋在时光里。
真的是这样吗?
假如是,他又何必说出除却绑架、性-侵之前的种种?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疚吗?
显然不是啊。
如果他不知道她是谁,当真把她认作“小琳”,要表达歉疚是说得过去的,可他早看出她的身份,与她玩着一语双关的文字游戏,他为何要在她面前表现歉疚?
要她别去责怪、怨恨他们吗?
那又为什么要告诉她“有人指使”?他的种种行为自相矛盾,疑点重重。
穆黎发现,五年前和五年后,每一件每一桩,都是来匆匆去匆匆,她无力招架,或者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招架,就消失得渺无踪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她的肩,她才猛然间回过神,就见谷文琛站在他面前,眉头紧锁,脸色不悦地看着她。
“喊你很多遍了,在想什么?”
穆黎摇头,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