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西楚国并无“县主”这个封号,却是皇帝为了恩赏苏星昊而特设的。
只因,当年皇帝赵彻起兵夺取天下之时,这位苏家主颇具慧眼,不仅散尽家财扶持赵氏,且带着一家十三口跟着赵氏大军上了战场。
十年征战下来,天下归一。
苏星昊死了三个儿子,自己也落了一身伤病,但好歹是押对了宝儿。
由于他曾经替皇帝挡过箭,皇帝登基后对苏家极为恩宠,不仅允许苏星昊永世见驾不跪,还以兄弟相称,可见抬爱。
乃至于新设了一个“县主”之位,赐封于苏星昊。
有了这个名头,苏家可享有整个苏县的所有税收,朝廷分文不取,相当于将一个大县的食邑都给了苏家。
要知道的一点是,在古代,即便是诸侯王,封地内的税收也是得上缴四成给朝廷,其余六成方可自行分配。
因此,若将苏星昊也比作一个诸侯王,其实也并无不可。
区别只在于,他这个县主没有募集私兵的权力,且县衙官员任免仍由朝廷把持,战时亦得受朝廷统一支配。
但这并不影响苏星昊能成为苏县的土皇帝,县衙官员虽不归他调派,但谁敢不给他这个县主三分薄面?
更何况,苏星昊的另外几个儿子就是苏县驻军的将领?
此人出身战场,有些血气。
受封之初,倒也懂得谨言慎行,低调慎微,但久而久之,仗着皇帝的恩宠抬爱,加上姻亲叶家的强势崛起,诸多利益勾结的腐蚀之下,便失了初心。
在苏县当地,骄横跋扈,霸道斐然,俨然以土皇帝的姿态自居,暗地里没少干缺德事儿,激起了不少民愤。
且仗着曾对皇帝有救命之恩,数度出言不逊,视苏县官府如无物,曾带着府中护院突入县衙大牢,只为带走手下一名奸杀民女的家奴
事情传到朝廷那里,遭到御史台言官连夜十三封奏疏弹劾,皇帝下令命其半月内赴京来见。
这厮却拖拖拉拉,延迟了两个月才到御前,私下还大闹了一趟御史台,一时震惊朝野。
皇帝自是震怒,但碍于此人的救命之恩,也只是训斥而已,并没有多少实质责罚。
可苏星昊不知收敛,近些年仍是我行我素,早已令赵氏皇室对之颇有非议。
一见苏星昊远远走来,叶浪脸色一展,像是逆境中遇到了救星一般,谄媚地迎了过去,大喊一声:“外祖父。”
二人见面,苏星昊一阵爽朗大笑,给叶浪来了个熊抱,拍拍他肩膀,道:“好孙子!”
叶浪则微微躬身,那样子比在赵紫薇这个长公主面前还要殷勤,道:“外祖父可算来了,要是再晚点,孩儿就要被人逼着跪下了”
他故作委屈的语气,转头怨毒地看向李宣,并露出得意之笑。
“什么?那个不长眼的狗杂碎,敢在老子地盘上动老子的亲外孙?去他娘的,看老子剥了他的皮!”
苏星昊粗鲁地吼道。
来之前,他就已知是李宣。
此番说话,却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便是要拐着弯辱骂李宣。
叶浪则顺势道:“外祖父别这么说话,是陛下亲封的魏王爷想让浪儿跪下示范,可不是什么杂碎魏王爷是杂碎吗?他虽然做过山贼,曾经卑贱如狗,见不得光,但今时不同往日,咱不能称之杂碎啊”
“有何不可?在本县主眼中,天下的山贼都是杂碎,尤其是平洲的山贼!不,连杂碎都不如!老夫一拳头就能砸死几个,哼!”
“哦,那敢情是,在外祖父面前,岂容那种阿猫阿狗乱跳?”
“”
祖孙二人站在凉亭外,一唱一和。
也不对赵紫薇行礼招呼,就先绕着弯辱骂了李宣一通,肆无忌惮的样子。
令赵紫薇和李宣的脸色不由一沉,面有微怒。
李宣心性沉稳,听了这话,自知眼下并非发难的好时机,但身前的六麻子和王二棒却没有这样的定力。
六麻子直接抽出了腰间的朴刀,大怒道:“你们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说完,就要持刀冲过去,但被李宣及时拦住。
苏星昊一见,脸色蓦然冷下来,瞳孔如刀般朝六麻子看来,颐指气使道:“怎么?哪来的小杂碎,敢在老子的地头上,当着老子的面拔刀?反了你了。来人啊,给我砍死了这厮!”
他横眼指向了六麻子。
“是。”
苏星昊身后一队侍卫当即应声,纷纷拔出手中佩刀,状若冲来。
却是丝毫不顾及赵紫薇的面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显然这群狗腿子跟着苏家在苏县跋扈惯了,竟敢在公主驾前动武。
“来啊,怕死不是你六爷,谁是杂碎还不知道!”
虽然对面人多势众,但六麻子是丝毫没有胆怯,提刀就要干。
王二棒则伸手入怀掏出了响箭,拦在李宣面前,就要当空发射。
虎威军此番有百余人跟随李宣前往京都,穿云箭一起,便是生死相向。
李宣本还想拦一下,但在见到苏家人如此跋扈的行为之时,却收住了手。
这个时候,已然不用他出手阻拦,便强笑着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