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轻漫,抚慰着荣三的惆怅,我才知道,她有抽烟的习惯,她说,为了做衣服,她戒了烟,她不能让烟火毁了她的心血,可是没有衣服可做的时候,她享受烟雾带给她的迷离,她还说,雾里看人,人不清不楚,看不清他的面具,看不清他的心,看不清这红尘,还有什么值得她唾弃。
我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心,她停了手中动作,两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袅袅升起,把我们的视线,熏染得迷醉。
荣三已过三十,容貌却依旧令人艳羡,她的美,使岁月不忍侵犯。我很少这么看她,看久了,仿佛看到了戒尘的影子。
“有点想我弟了。”荣三掐灭了烟火,羞涩地笑,“你相不相信转世?”
“转世?”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天道轮回,因缘转世,这种事情,太玄妙,稍不慎,就偏离轨道。
“你说,我弟最终选择回去古寺,是不是真的看透了一切,其实我也想看透,然后归去山涧隐居起来。我试过去大佛寺辟谷,坚持了二十多天,结束后,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荣三摇着头,觉得挺尴尬。
“他是修佛法。跟隐居和辟谷,是不一样的。”我对戒尘的任何事都挺认真。
荣三被我的认真逗笑了,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接着她倚阳台上的栏杆,俯瞰城市繁华的夜景,忽然就大声地发泄,“我想去看他,看到他,我告诉他,来生我一定不会姓荣,劝他也别姓荣。”
声音再大,也很快被黑幕淹没,或许,它留在了轮回的路上,等到转世的时候,再来感慨。凉凉的夜,有很多未来得及归乡的游子,跟我们一样,吃不到年夜饭,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想得简单,年夜饭就是一家人聚一起,和和气气地吃顿饭,有怨说怨,有恩道恩,一笑泯恩仇嘛,世情的转世,就是在人们豁达的心中渐渐地消逝。
然而,事情的后劲一直在发酵
,这个年,注定不会安分。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大年夜没有吃顿好的,初一,天不亮就被拉起来去庙里上香,抢第一柱香,是这里的习俗,流传很久,根深蒂固。
“很累吗?”挂了电话,荣少还知道关心我一下,打哈欠有流泪的后遗症,我抹了抹眼角,无精打采地咕哝,“你不是更累?从上了车到现在,手机没停过,五台手机一起来,跟开演奏会似地,也好,大年初一嘛,来点音乐助兴。”
“你这话,好像有怨气。”荣少将手机递给新来的跟班,自从易政昇被贬黜,换上的这个新的跟班挺会拍马屁,我说荣少,他有没有把戒尘的话听到心里去,用的人,都是些什么奇葩。
“对了,你有没有易政昇的消息?自从易筱涵出了事,他也销声匿迹了。”
“我一直在想,他们图什么。”
“图钱呗,难道图你这个人?”我扭头望向窗外,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图钱的话,跟着荣少吃香的喝辣的,金钱肯定不会少给,至于易筱涵,她更加不知道图个什么,她本来安安心心地留在戒尘身边,说不定早晚能撬动这尊大佛,现如今,落得一个自杀的下场,何必呢?
所以,不图钱,更不是图人,那就有蹊跷了。
“他离开荣氏之前,我找他谈过,他拒不承认自己的行为,觉得易筱涵的自杀,跟他没有丝毫关系。”荣少跷着腿,双手交握置于腿上,若有所思地嘀咕,“从他的眼神中,我没有看到,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好像死的人,跟他无关联。”
“他跟沈宥,跟陆展杰都有往来,巧的是,这些人或多或少跟四太有关系,四太的案子,他自是跑不掉了,就看古警官查的如何。”说话间,我们的车子驶进大佛寺的后门,有人来迎我们进入,是寺院的僧人,穿着僧服,在朦胧的晨光中,僧服漾动,我的心,也随之沉浮。
“喵——”年轻的僧人给流浪猫喂食,我
背靠柱子,心不在焉地旁观。
大佛寺的规模较大,是市里比较出名的禅寺,曾经也出现过不少高僧,这里寺院香火旺盛,天未透亮,已然有不少信徒赶来上香。祈福,是新的一年,最真挚的情感。
钟声击破长夜,击碎浑沌的尘世,拨开云雾,一束光,自东方冉起。我眼前陡然开豁,灵魂顿然出窍,见所远志,心所明净。
人活着,要有希望,应该要有一种发自肺腑的信仰。
光芒落在僧袍上,世情阻它飞扬,寒风助它超脱,而我,用精神意念,一生一世一相随。
远观天地,高山流水间,他伫立傲然。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冬冬。”我被惊扰,灵魂瞬间落地,摔得七荤八素,缓过来便发现荣少已经来到跟前,“我们回去,荣庄出事了。”
“啊?”什么情况,初一就出事,有没有搞错,意头不太好吧。
说是荣庄出事,车子却驶向医院,路上,我见荣少神情凝重,看来事情不小,所以我不敢开口询问,我想,到了医院,一切见晓。
医院的院长得知受伤的是荣庄的二太,马上从家中赶来医院查看。院长和二太是旧相识了,关系匪浅,从他口中了解,二太受的伤不算严重,但需要消毒包扎,虹阿姨在电话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