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彬调整了轮椅,荣少将戒尘引进门,我心虚地退了几步,忽地瘫坐在床沿,一只手偷偷地潜入枕头底下,将佛珠藏至最深处。
“戒尘,请坐。”荣少命张彬给戒尘倒茶。缓缓平定了心绪,戒尘恢复常态,绷着一张脸,正襟危坐。
客气了几句,荣少支走了张彬,见无外人,他便步入正题,“小叔叔,你是不是想通了?打算什么时候随我一起下山返回荣庄?”
戒本不是因此目的而来,所以肯定没有想好如何回答荣少,然而荣少还以为戒尘有所顾虑,便遥控轮椅靠近我,拉着我的手,安抚地说:“小叔叔果然很谨慎,不过冬冬不是外人,她知道我正在调查爷爷的案子,也在暗中盯住了大姑姑。”
我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无奈荣少握着比较紧。
“其实,我现在也只有相信你们两人了。”荣少主动松开我,移动轮椅到戒尘身边,“小叔叔留给我的锦囊,确实帮了不少,然而,锦囊有限,又怎能保我周全?”
“如今寺院也被奸人所累,贫僧不能不管。”托辞很明显,容不得他人反驳。
“寺院的这件事,的确有些诡异,但我相信,绝对不是寺院的僧人。”
我低着头,手指缠住床单,心里因为忐忑而不知觉地产生小动作。
“万一是僧人,戒尘师父会怎么做?包庇师兄弟还是大义灭亲?”抬目一扫,正巧他也扭头看着我,眸光凛凛自威,坚定地说道,“绝不可能,贫僧和师兄弟相处十几年,他们的为人,贫僧一清二楚,他们绝对不会因此而毁掉自己的修行。”
完了,他的佛心又回到身上,像是附上一层保护膜,旁人近不了身。
“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荣少自顾自地分析,“为什
么凶手要将面具扔在寺院外的树下?这岂不是暴露了自己?还是有其他暗示?”
“之后我问过紫陌,她说,她没有发现寺院外有陌生人,就是闲着无聊走出了寺院,才看到了树下的面具。”
戒尘起身,合十鞠躬,“荣少,时间不早,你先休息,贫僧还要巡视寺院,就不多留了。”
“诶,可是你……”荣少留不住戒尘,他借机脱身,暂且将佛珠留在我这边,我知道,他很想要回,可惜我强占了,他又不好强夺。
“冬冬,你没觉得小叔叔很奇怪吗?”荣少冥思地想,“分明来找我,却欲言又止,看来小叔叔还是不太习惯有外人在场,你应该和小叔叔多接触一下,让他习惯了你是我的妻子,并不是外人。”
我替荣少铺上被子,搀扶他躺在床上,“我不知道也好,万一你们的秘密泄露了,免得我被怀疑。”
“我和小叔叔密谈的时候都没有第三人,又怎么会泄露?”
“你忘了,荣庄可能有内鬼,这只鬼没有抓到,他说不定在荣庄上下,不同的暗处隐藏了窃听器。”我走到自己的床边,正经地说,“你想啊,这只鬼隐藏这么深,必定是我们不会怀疑的人,也就是说,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听荣庄任何秘密,加上荣庄本身就安装了监视器,所以他知道我们不会安装反信号的仪器,也就更加地无所顾虑。”
“我们不会怀疑的人?”荣少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谁最可疑,谁又最没有可疑?”
“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我看,荣庄的人,没一个令人看得透。”我铺了被子,手伸进枕头底下,又摸到了佛珠。
“三太和大姑姑早就想吞掉荣庄,他们如果知道新遗嘱上面没有利于他们的股份,他们有可能对爷爷下手。
”
“那四太呢?”我转身,坐在床边,“你认识的四太,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荣少斜睨我,反问,“你怀疑她?”
“有的时候,最没有可疑的人往往最令人意想不到。”
荣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是小叔叔的生母,她不会做出不利于小叔叔的事情,新遗嘱上面最大赢家是小叔叔,爷爷死了,没办法在新遗嘱上面签字,所以就没办法生效,只能维持旧遗嘱的分配,这才导致了荣庄的四分五裂。”
“你别忘了钥匙,或许,他们相争的并不仅仅是荣庄。”我趁着荣少走神之际,将佛珠藏在衣服里,“好了,我去冲凉,你先睡吧。”
“记得叫上人陪同。”
“我知道。”匆匆地回应之后,我立刻走出了房间,然后将衣服暂时放在澡房,自己却拿着佛珠找戒尘,我打算物归原主,这种玩笑的确不能随便开,这是戒尘的法器,从不离身。
“戒一,你看到戒尘了吗?”跟我一样,易筱涵也在寻找戒尘,我绕到大殿的佛像后方,躲着偷听易筱涵叫住了戒一,不行,得先她一步找到戒尘,否则就没我的份了。
思及此,我从大殿后门离开,在僧人房的院子里游荡,由于没找到戒尘而心急,我甚至不小心闯入了释华法师的禅房周围。月色皎洁,能很清楚地看到石板路上的人,我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躲起来,直到二太进入了释华法师的房间,我才缓下这口气。
“这么晚。”我呆望禅房,微弱的灯光晃晃悠悠,像是一条妖娆的火蛇。
的确有点晚了,女居士这么晚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