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人房午餐的时候,听小凤说,易小姐每天都是在落梵居和戒尘一起用餐,因为两人都是吃素食,所以一起用餐就没有问题。
谁说没问题,出家人禁与在家人同坐用餐。看来,他们铁了心逼他破戒。
虹阿姨八卦了四太的心里想法,明里将易小姐视作外人,其实早就暗地里考察过易小姐的为人,加上二太分析了易家的背景,四太更是满意易小姐,恐怕已然将其作为未来儿媳的首选。
四太的要求不高,谁能将戒尘拉回红尘,谁就是她的儿媳。
可是我不这么想,即便占有欲泛滥,却不忍令戒尘丢掉自己的信仰。
“哼,人家都不愿见你了,还有什么好想的。”我苦笑自嘲一番,将胡思乱想扼于摇篮。
转身差点撞了小凤,她惊讶我怎么在这条路上,我顿时定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朝着落梵居的方向移动,所以才会挡住她的路,在这条路上。
让开身,我随口一问,是不是送点心给易小姐。
“司先生来了,点心是安排给先生品尝。”小凤走了两步,又回头笑了笑,“听说司先生打算拜师,做个在家居士呢。”
“我估计戒尘不肯收徒。”我抛了个白眼,无意一说。
小凤猛然点头,附和我,“哎呀,冬冬说得对,说是戒尘大师不肯收,于是人家司先生也不怕麻烦,时常找机会来荣庄。”
“有人陪他讲经下棋,也是好事。”
“司先生每次都跟戒尘大师聊得很晚,我听虹阿姨说,司先生心里有病,找了戒尘师父才能治愈。”小凤偷吃最小一块荔枝糕,舔着手指头,煞有其事地说,“想想我心里也有病,也想找师父聊天,可惜不敢,对着戒尘大师,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理解小凤姐姐的怯弱,我何尝不是如此狼狈。戒尘眉目凛凛,不怒自威,纵使偶尔也会温柔,但到底还是大师,敬畏之意太甚,不敢造次。
然则,昨晚上的自己是为哪般?太过嚣张,想来有些痛恨自己,断了与戒尘的往来,再也不可能相熟,思及此,又痛又悔,望着小凤若无其事地走进落梵居,又多了几分羡慕。
醉了,像是露出原形的小妖,我就是这妖。
午后开始闷热,我在落莲池喂鱼食的时候,司先生走来跟我打招呼。
“司先生,今天走得早,不多留一下吗?”我客客气气地微笑。
“想起还有事情要去公司,所以早些回去,加上戒尘师父今天还有功课,我不好继续打扰。”
我有意无意地问道:“司先生和戒尘大师挺投缘的,他为什么不肯收你,你知道原因吗?”
“大师的想法,我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大师今天有些奇怪,说不上也不敢问。”
我妄自揣度戒尘的心事,虽然不懂不明,却很想知道。
司先生往前一步,小心开口:“覃小姐,我听荣庄的人说,杨阿婆不在荣庄?”
问到外婆,我心里一紧张,不小心将掌心的鱼食全都倒进池中。
“怎么了?司先生找我外婆有事吗?”
“倒也不是大事,就是想问清楚昨天她突然找我的事情是不是很严重。”司先生耸了耸肩,说道,“你外婆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我虽然已经没有做律师,可是和荣老交情这么深,不可能知情不说,更加不可能将荣老的遗嘱遗漏,所以,所以今天来荣庄除了与戒尘师父讲经之外,还想跟你外婆再解释一下。”
“这么说,司先生昨天见过我外婆?”
“是杨阿婆自己去了我的公司要求见我,之后她走得匆忙,
我因为有客户要应酬,没有及时追上她。”司先生的样子有些懊恼,他在乎名誉,被外婆怀疑,肯定心里添堵。
“外婆应该也不是故意质疑司先生的人品,她可能遇到棘手的麻烦事。”
“杨阿婆遇到麻烦事?难道跟荣老的遗嘱有关?”
“我不知道。”我抓住桥上的护栏,心思敏感地嘀咕,“只有等外婆出现,自己解答才有结果。”
过了二十四小时,我等不及了,马上去最近派出所报案,必须找到外婆,我觉得她不是简单的消失,很可能被跟踪她的人迫害,有这个念头之后,我再也没办法往好处想,所有一切都是坏处的膨胀。
“她多大?”
“六十三。”
派出所民警例行公事地问话,他不急不缓,我却坐立不安。
“有病史吗?”
“病史?”我愣了一下,回道,“我外婆身体很好。”
民警比划地说:“我是说,她这么大年纪,有没有老年痴呆的倾向,或者……”
“我也说了,她身体很好,不可能有老年痴呆。”我愤愤不平地打断他的话,看来民警认为,外婆是走丢,不是遇到了危险,因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她正遭遇危险。
我将报案的回执单收好,同时手机响起铃声。
“冬冬,有人打电话来,说了阿婆的情况,他还说,等一下他会再打来电话,二太要你赶紧回来。”小凤急切的嚷道,我当时也忘了自己其实就站在派出所门口,反而一门心思奔回荣庄。
外婆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