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说,荣少变了,很可怕,劝我不要接近。可是,不跟荣少说清楚是不行的,他可能还不知道,他再一次被算计了。
进门前,我拿出一百二十个心理准备,我尽可能地在不伤害荣少自尊的情况下,跟他一起对抗二太,对抗专制的外婆。
“出去。”房间内暗暗沉沉,我想,荣少应该不知道是我进门。
我刚要开口说话,岂料往前一步,踩到地板上散落的废纸。不止一张,遍地都是,我走一步,弯腰拾起一份,拿来一看,都是五线谱,虽然我看不懂是什么音乐,可是我知道,这是荣少以前最珍惜的东西。
越捡越多,越靠越近,一直没有停下来。
“你来干什么?趁这个机会,不是可以走得更加干脆吗?”一双阴鸷的眼眸在暗夜中格外凄凉。
“见过我小妹了吗?”
“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你还挺聪明的。”按了轮椅的按钮,荣少滑到窗边,扯起窗帘的一角,“是个很好的女孩,将来一定比你优秀。”
“答应我,不要娶她。”我将曲谱放在书桌上,心头沉甸甸。
“只有从网中逃脱出来的鱼,才有资格谈自由。”荣少转过来,面色冷峻地睇着我,“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吗,我其实很羡慕你,羡慕你是自由的。”
“我没觉得我自由。”
“那是因为,我们都做了自欺欺人的鱼。”荣少不屑冷笑,“我们在网中游弋,自以为可以随心所欲,其实现实就像是这张网,牢牢地将我们禁锢。”
难怪人家说,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是不会长大的,经历了生死的荣少,的确不一样了,不过我并不觉得可怕。
“我妹妹什么都不懂,还没有成年,何况荣庄现在的形势太乱了,她一定应付不了。”我顿了顿,抱着
双臂,心事重重地说,“你说的对,她将来一定比我优秀,她不应该被禁锢在这张网里面。”
荣少放下窗帘,屋子里又暗沉下来。我听到轮椅摩擦地板的声响,虽然轻微,却也能让我感觉到荣少向我逼近的气场。
“自从爷爷被杀之后,荣庄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家。你说的对,这里太乱了,也许你身边的人,就是杀人凶手。”
我心虚地后退,想到可疑的外婆,猛然又问:“荣少,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古警官找过我,他说,堂叔公手上的确有爷爷的电话录音,爷爷明确表示想要分股份给他,还说,当初的财务问题实际是有人做了手脚,将堂叔公推出来做了替死鬼。”
我咬着手指,紧张地:“就是有人为了遗嘱杀人。”
“冬冬。”荣少定在我跟前,伸手抓住我,“我想自私一次,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陪我查出真相,我想过了,我不能再沉默,我要奋起反抗,何况这一次,还有小叔叔与我们并肩作战。”
“戒尘师父?”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用针灸为我做康复治疗,所以我们每天都会谈论一些事情,虽然小叔叔是个出家人,可是他看待事情更加透彻,他的见解给了我很多帮助,甚至他在佛学院自修过商学,所以荣氏的很多事情,他一点就通。”
戒尘是为了荣少才留在荣庄,他是荣少的定心丸,他要为荣少夺回荣庄,然后才能放心地上山修佛。
“我不想为难你,可是我现在这个处境,我根本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那天晚上,除了你跟我在一起,荣庄上下所有人都有嫌疑。”
我挣脱荣少,平静地说:“这些事跟我没关系,我不想牵扯进来,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我有自己的工作,我可以养活自己
。”
“你父亲呢?你外婆呢?”
“我……”
“你不嫁,就是你妹妹嫁,你自己选择。”荣少陡然的变脸令我措不及防,这还是我认识的荣敏泰吗?这还不叫为难我,请问什么才叫为难。
原本以为曾经的同盟还能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哪知道现在的格局一变,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实在心寒。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老话还真是不掺一点假。
“咔嚓——”我开门的同时,荣少在我背后问道,“冬冬,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人?”
我不想回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已经决定不去妄想。
“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荣少,试问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我笃定荣少不会,他心有所属。
冲到萌萌房间,我找来行李箱,把她的衣服用品一股脑儿地塞进去,我要带她离开,这里太危险,作为姐姐,我向来习惯保护这个家伙,所以这一次,我同样要竭尽所能地保护。
“姐,出什么事了?我们不能住在这里吗?”
我牵着萌萌,腾出一只手拨打了小樱的电话,她同意让小妹住进公寓。临近黄昏,从荣庄到最近的公交车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是我一刻都不想停留。
走廊上,我撞开小凤,虹阿姨准备回房休息,看到我和萌萌,自然是大惑不解。最后冲出去的时候,是外婆挡住了工人房的大门口。
时空瞬间停滞,还是那副严厉的表情,过往一切历历在目,她分明很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