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明明是玉树葱葱的美景,可我却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里太过安静了。
山林之中,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该是虫鸟之声起伏连绵,如何会有这样的静谧?
即便是正午,野兽栖息,也该有蝉鸣之类吧?
可是,都没有。
更加诡异的是,山脚下竟然笼着朦胧的雾气!
这等太阳下,如何会有雾气。
“是死人发出的湿气,冷气朝下,聚而不散。”顾清晨循着我疑惑的目光,抬起头,看向天空之上,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在鹤仙山的顶端,竟然笼罩着一层黑色的轻纱,仿佛把山头都包裹起来似得。那黑纱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无数的光芒正源源不断的破散消失,被那黑暗的中心吸食……
“竟是祭天术。”
顾清晨脸色猛然一僵,身子一晃就跑出了数百米。
我哪里追得上他!
蹙眉看着他眨眼消失的只剩一丁点白色背影,眨眼间面前又一白,是他又回到我面前,他扯过了我的手,直接把我单手搂在怀中,迅速的带着我沿着漫长的阶梯,飞腾而上!
“什么是祭天?”我大声问着,他脸色极为阴沉,虽是快速跑着,却没有任何的气息凌乱,黑眸之下,划过一丝不忍,沉声道:“祭天是用九百九十人的魂魄重塑灵魂,以复活一人的禁术,这种阴损之术,早在千年前就已被焚烧火化,包括血之炎这样的轻微残害自身,用血液当作火焰的法术,都一起焚化了——”他说着皱紧眉头,速度又加快了些:“顾笙澜!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麻烦!”
他说话间已经拉着我的手到了半山腰。
我心下一惊,他——
竟然知道昨夜的血之炎不是顾笙澜所为吗?
那他为什么还要和顾笙澜大打出手……
这对兄弟,我越发看不透了。
“你知道顾笙澜是被冤枉还……”
“哼,他根本不知道血之炎如何使用,我这么做,不过是想看看那鬼雾到底有什么目的!看来……今天知晓了!”他说着,人已经带我来到了山顶。
我在他怀中,没有任何的异样感觉,脚尖落地时,我嗅到了排山倒海般的血腥味。不由得蹙眉捂着鼻子,抬眸间踉跄了两步。
面前这一幕,我永生都不会忘记。
不是女罗刹,也没有死婴,面前——
是活生生……不,是刚刚死去不久的道士们!他们都是同一个表情,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而他们脖子后侧,有什么东西在提着似得,随着他们的灵魂飘上天空,身体便失去了拉力,落在地上!
地上,是早已经落下不知多少人的小型尸山!
鲜血不断的从那尸山的最低端,往四周蔓延,眼看着就要到我的脚下,我浑身的血液都仿佛是被冰冻住,僵着,任由着那血液弥漫到我的脚底。
我的脑中除了惊恐,还有一个念头——
这众多的尸体中,可有钟逸夫?
头顶上空,黑色轻纱般的雾气中,传来那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半男不女声音:“果然是灵女体魄,看来血之炎也没能把你如何!”我沉浸在钟逸夫的事情中,闻言缓缓抬起头,还未开口,那声音又桀桀桀桀的对顾清晨笑着道:“顾大公子好像变得厉害许多呢,可你依然阻止不了祭天术。”
身旁顾清晨缓缓地浮在半空,血液从他脱离地面的脚下流过。
他蕴藏着暴怒的声音,在头顶上空响起——
“跟在笙澜的身边,偷学道门禁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目的?”那声音桀桀桀桀的怪笑起来,“呵呵呵呵,距离她复活还有九十九日,到时你自会知道!”
“我不想知道,虽然祭天之术无法停止,但是你这种祸害——”
顾清晨猛然朝着黑雾而去……
“不该留在这世上!”
……
我站在尸山脚下,抬起头看着面前无数死尸堆砌而成的尸体,手脚并用的踩着那些头颅和手臂大腿,爬上了尸山。
天空之上传来打斗之声,黑白二影不断的交错。
但是祭天真的没有停下,越来越多的人从半空中落下,有的砸到我,有的落在我旁边,血溅在脸上,我都不管了。
我不知道何时,才爬上那座尸山的最顶端。
我只知道顾笙澜的袍子上已满是鲜血,原本轻盈的袍子变得十分沉重!
我费力的抬起浸满了血的袍子,在尸山的最顶端拼命的扒着,想要找到我的父亲!
每个尸体都冰寒无比,我被冻得发抖,发着抖的手用力掀起或掰过,那一个又一个陌生而又死不瞑目的脸庞,那些眼睛里的惊恐一模一样。
我视若无物。
我的惊恐就是——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
离我而去。
爸爸,求求你。
我扒开的尸体越来越多,每一个陌生的面庞都不是钟逸夫,我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周围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