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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夫妻(1 / 5)

暮霭沉沉,仿若一块被岁月浸染得密不透风的灰布,沉甸甸地悬压在桃源村上空,将整个村子捂得喘不过气来。炊烟在各家屋顶歪歪斜斜地升腾而起,像是力竭的残兵败将,透着股没精打采、行将就木的味儿,恰似这村子被无常抽去了生机,徒留暮年的疲态与死寂。

阿瑶,恰似春日暖阳下初绽的娇花,有着灵动双眸、温婉笑靥,虽身着粗布衣衫,却难掩质朴风姿;五郎,身形挺拔如松,面庞刚毅不失憨厚,眼眸深邃藏着对生活的热忱,一双粗糙大手满是勤劳印记。二人成婚于桃花灼灼之时,那满树芳菲仿若上天馈赠的贺礼,见证他们的良缘缔结。

婚后日子,是田间地头的浪漫诗画。晨曦微露,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五郎便轻摇还在酣睡的阿瑶,那温柔劲儿,仿若怕惊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在她耳畔轻唤:“阿瑶,起床咯,咱得赶早去田里嘞。”阿瑶睡眼惺忪,嗔怪地轻拍五郎,娇嗔道:“你呀,就不让人多睡会儿。”可嘴角那抹浅笑,早已泄露甜蜜心思。

二人相伴走向田间,小路两旁野花开得烂漫,五郎总会精心挑选一朵最娇艳的,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走到阿瑶面前,待她抬眸,便像变魔术般将花递出,看着阿瑶惊喜模样,笑着说:“俺家阿瑶戴上,比这花还俏哩。”阿瑶红着脸接过,五郎顺势将花别在她发间,手指轻触她乌发,那瞬间,似有电流划过,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缱绻,田间微风轻拂,带着泥土与花香,萦绕在他们身旁。

劳作时,汗水湿透衣衫,五郎见阿瑶累得直喘气,心疼不已,忙放下锄头,走到她身边,掏出手帕——那手帕是阿瑶亲手所绣,针脚细密,绣着他俩名字缩写,五郎细心为她擦拭汗珠,边擦边说:“累了就歇会儿,别逞强,有俺呢。”阿瑶仰头望他,目光满是依赖与深情,轻轻点头。

日暮西垂,余晖将身影拉长,归家路上,五郎总爱牵起阿瑶的手,他的手宽厚温暖,紧紧包裹着阿瑶柔荑,两人手指交缠,偶尔轻轻捏握,传递着私密爱意。阿瑶依偎在五郎身旁,分享着日间琐事,笑声在晚风里悠悠回荡,似最美妙的乐章。

可命运狰狞,官兵如恶狼闯入,掳走五郎修城墙。临行前,五郎紧紧抱住阿瑶,双臂似铁箍,将她深深嵌入怀中,声音哽咽:“阿瑶,等俺,俺定平安归来,你在家照顾好自己。”阿瑶泪如雨下,拼命点头,小手揪着五郎衣衫,哭喊道:“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那不舍与眷恋,仿若要将空气都凝住。

五郎被裹挟至那修城墙之地,仿若踏入了人间炼狱。工地四周,是满目疮痍的荒芜景象,黄土地被烈日烤得干裂,缝隙宽如孩童手指,蜿蜒交错,似是大地痛苦干裂的嘴唇,每一道都在无声嘶吼着干渴与绝望。漫天风沙肆虐,裹挟着尖锐砂砾,抽打在苦力们的脸上、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仿若恶魔的鞭笞。

他们被驱赶着,天不亮便起身,睡眼惺忪中,监工的皮鞭已如毒蛇般呼啸落下,“啪”“啪”声炸响在清冷空气中,催促着他们迈向那如山般堆积的石料。沉重巨石,需数人合力方能挪动分毫,五郎和工友们肩扛粗绳,绳嵌入皮肉,磨出一道道血水淋漓的伤痕,他们喊着号子,声音沙哑破碎,却拼尽全力,在监工咒骂声中,一步步艰难挪移,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稍有不慎,便是摔倒被巨石碾压的厄运。

烈日高悬时,酷热难耐,工地仿若蒸笼,热气扭曲升腾,苦力们汗如雨下,衣衫被汗水湿透,紧贴后背,却片刻不得停歇。有人中暑倒下,身体抽搐,口吐白沫,还来不及被同伴救助,便被监工拖至一旁,像丢弃破麻袋般扔在角落,生死由天。五郎望着那惨状,满心悲凉,却只能咬着牙,继续挥舞手中工具,为城墙添砖加瓦,手中老茧破裂,鲜血滴落在滚烫砖石上,瞬间干涸,只剩暗沉血渍。

夜幕低垂,众人并未迎来解脱,简陋营帐四处漏风,地上铺着潮湿发霉的稻草,散发着刺鼻腐臭。众人挤作一团,试图取暖,却被跳蚤、蚊虫叮咬得浑身是包,瘙痒难耐,难以入眠。而五郎,在这困苦中,心心念念唯有阿瑶,想着家中那盏为他而留的暖灯,想着她浅笑嫣然,靠着这点念想,熬过一个又一个可怖长夜,即便身体每况愈下,也未曾放弃归家执念。

然而,长期的高强度劳作、恶劣环境侵蚀,五郎的身体终是不堪重负。那日,他正扛着石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喷出,溅在满是尘土的石料上,殷红刺目。他双腿一软,向前栽倒,手中绳索滑落,巨石轰然滚落,旁边工友惊呼声中,五郎已没了动静。监工皱着眉,不耐烦地踢了踢五郎“尸体”,见毫无反应,便吆喝来两个手下,像拖死狗般拽着五郎双腿,一路拖行,在尘土飞扬中,将他扔到了营地外一处临时充当乱葬岗的荒坡。

那乱葬岗,是片被诅咒般的死寂之地。四周荒草丛生,草高及腰,在风中沙沙作响,似是冤魂低语。草叶锋利,边缘如锯齿,划过皮肤便渗出血珠,仿若也在吸食着这世间悲苦。其间散落着腐朽的棺木碎片,有的还挂着丝丝破布,在风中飘摇,宛如孤魂的残衣。白骨从土中探出,或断肢残臂,或颅骨空洞,在惨白月色下泛着幽冷光泽,阴森骇人。

五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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