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浅诧异地看着来人:“姜二小姐,你怎来了”
她瓮声瓮气,鼻尖泛红,整个人带着一种脆弱的倔强,令人心生怜爱。
姜娩轻拍她肩膀安抚道:“我若不来,这门你会打开吗?”
闻浅咬了咬唇,若是姜娩不来,她大概早已默默忍下,悄然离开了。
自小到大,这样被戏弄、被欺压的事不在少数。
她很清楚,若闹大了,吃亏的始终是自己,倒不如忍一忍,便就过去了。
闻茵见她来势汹汹,一拍桌子站起来:“姜府的人怎如此没规矩?姜统领知道他女儿习得墙角偷听吗?”
“那闻国公可知道表三小姐如此败坏家风?你父母若知自己女儿如此卑劣,怕是在沙场的英魂都不得安宁吧。”
闻茵冷笑一声:“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我了?再说此乃家事,姜小姐怕是管得太宽了。”
“我何时说要管了?你戏弄世子妃,此事要管也是由她来管。”
姜娩说完转头看向闻浅:“世子妃,您觉得此事应该如何罚?”
她目光坚定盯着闻浅,像是在给她鼓气。
闻浅深吸一口气,她很感动姜娩站在他这边,鼓起勇气开口道:“三姐姐言行无状,理应受罚的”
她声音又轻又小,丝毫没有震慑到闻茵。
“我受罚?真是笑话!”闻茵轻蔑笑了一声,怒吼一声,“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轰出去!”
“我看你真当是应该被管教了!”
一声威严的呵斥从门外响起。
闻茵微微一愣,转头见闻夫人踏步走入,急忙上前撒娇:“姨母!”
然而闻夫人只当没看见,对着闻浅笑着开口:“五姑娘,你知道你这个姐姐一向散漫惯了,今日上台献舞就是开个玩笑,她见你不曾谢绝,只当是你也乐意呢。若真有得罪之处,我会教她改进,也请你大度,不必伤了和气。”
闻夫人是闻浅的继母,见风使舵,以前任凭闻茵如何嚣张霸凌,她都轻飘飘一句——
“怎的不欺负旁人,就欺负你?”
今日转变成这态度,很明显是因为闻浅突然有段知安撑腰,她开罪不起。
姜娩见闻浅一直不说话,以为她又要认下这份委屈时。
却忽听闻浅轻声道:“母亲说和气,我与这个家……还有和气吗?”
她脸上还挂着泪,声音很是颤抖,看得出是失望到极点,才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
闻夫人脸上的笑僵了片刻,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驳。
闻茵嗤笑道:“仗着有个太师舅舅,就顺杆上了?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怎么样?你与这个家没和气,那你就离开啊!”
一时空气中沉默,无人开口。
过了许久。
闻浅抬手抹干净脸上的泪,指尖微微发颤:“三姐姐。我知道,闻家上下都护着你,哪怕要罚你,也不过是个过场。我也明白,你怨我占了你的婚事,可这么多年,你将我折磨得够了吧?”
她姿态柔弱,甚至声音也有些颤抖,然而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今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姐姐,之后你我便不再是姐妹,我与闻家的亲缘”
“也到此为止。”
她话语间的决然,带着长久以来的忍耐与挣扎,仿佛一层层压抑的心绪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
姜娩知道,这些看似轻描淡写的话,换成旁人也需只是赌气,但闻浅绝对不是。
“切,有本事你就走啊,你以为闻家很需要你吗?你走了,我不过就少了个乐子”
“茵儿!你少说几句。”闻夫人给她使眼色,又对闻浅贴着笑脸,“五姑娘,这些气话就莫要说了,闻家始终”
“大娘不必因为太师今日帮我,就对我如此示好我虽懦弱,但我不傻。”
闻夫人一下愣在原地,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闻浅吸吸鼻子走出房门,刚踏出一步,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门外的闻国公。
她停下脚步,怔愣了片刻。
接着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几乎是压抑着哽咽,一字一句地说道:“父亲都听到了吧?我猜,您也不缺我这一个女儿,对吗?”
她直视着他,眼中似有期盼,泪珠就在眶里打转。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家中女儿不都是父亲用来联姻的工具吗?
可她还是抱有一点希望,毕竟她是父亲的女儿,她腰上的家族玉徽,还是父亲亲手交给她的。
可是她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回答。
算了
闻浅垂下眼帘,泪珠滚落下来。
她缓缓转身,脚步沉稳地走下台阶。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像是隔了很远才传进她的耳中:“浅儿……”
她嘴角微微上扬,却是无比苦涩地自嘲:“父亲不是一直连名带姓地唤我吗?如今又何必呢?”
姜娩跟在她身旁,看着她眼泪一直不停往下滚。
走出大门时,一直紧捏的闻氏玉徽轻轻松开,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成了两半。
她上了马车,帘子掀起的瞬间,她透过薄纱最后扫了一眼闻府的大门,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