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孟实与李都头约定,三日之后苏问登台再讲。
为何是三日,难道孟实先生这般多,非要三日才能排到苏问?
自然不是。
书场三日一开,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说书人不是那种靠手艺吃饭的营生,炊饼你可以天天做,包子你可以天天蒸,书你可以天天说吗?
说书人卖的就是一张嗓子,在那书场里每一个字都要清清楚楚,干干脆脆的送到听众耳中,窗外打雷下雨都压不下,掩不住,如此,身体负担可想而知。
除了嗓子,还要动脑,死记硬背可不行,要懂得随机应变,还要把握观众心理,控制说书场面,不小心说差了,说坏了,得立即扳回来,避免被人轰下台。
每说一场人都要承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负担,谁能天天说,谁敢天天说。
就是有人有这个本事,老百姓也不可能天天去听,人还要讨生活呢,哪儿能整天坐在书场里听你胡吹海侃?
就是有那个心,袋子里也没那个钱啊!
所以,书场是不会每日开场的,多是三日一开或六日一开,今日这一场恰逢圩日。
圩日,是南方集市的说法,圩日赶圩相当于赶大集。
安平县六日一圩,每一圩都极为热闹,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赶来,购买贩卖各种物品,勾栏瓦肆更是圩日的主要区域,各个书场,戏台,曲苑都会开场。
苏问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清晨便出门往勾栏走去。
或许是孟实的警告起了作用,李都头的威名镇住了胡三,那几个泼皮今天并没有再过来恶心苏问。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勾栏,发现街道上已经成了一个集市,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炊饼,热乎的炊饼!”
“脆梨,新鲜的脆梨!”
“包子,刚出炉的大肉包子!”
“贴了我的祖传膏药,管叫你头疼脑热一日消,无病无痛无烦恼!”
“……”
苏问买了两个肉包子当早餐,一边吃着一边往书场走去。
今天他一天都要呆在书场,就两个包子垫肚那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他已经正式“入职”,书场每日会顾他一餐饭食,所以也担心挨饿。
忘了提,为主,但同样也经营吃食,不说各种小食零嘴,就是硬菜大席,只要银子使得到位,也能给你端上来,自儿个厨房做不出就去大酒楼给你打包,将服务做到最好,叫你消遣的舒舒服服,开开心心。
苏问作为内部员工,硬菜大席虽然没有,但中午一餐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先生!”
“来的可早啊!”
“今日可是要继续讲那武松?”
“这位打虎英雄的故事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苏问走进书场,众人纷纷招呼,除去其他说书人与伙计小厮,还有不少早早赶到的客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苏问一一拱手回礼,再向一众早到的来客说道:“不错,今日再讲武松!”
“哦?”
“那这次定要讲完啊!”
“就是,这三日来我是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心理有人挠似的,就盼着先生你开讲呢。”
“今日讲些什么,能否透露几句?”
“哈哈哈……”
众人玩笑,一片和谐。
“问哥儿!”
孟实此时也到了,笑着将苏问招进后台,说道:“今日你的担子可重啊!”
苏问眉头一挑,问道:“掌柜的意思是……?”
孟实也不卖关子:“上下两大场,你可有准备?”
“两大场?”
苏问神色讶异。
书场之中分有大场小场,大场一个时辰,小场半个时辰,三日前苏问上的便是小场。
大场的时间多于小场,观众与收入也多于小场,如果有的选,说书人肯定都想说大场,苏问也不例外。
但苏问目前还没得选,他刚刚入行,资历浅薄,而曲艺这一门又最讲究排资论辈,就算他以水浒一鸣惊人,刚开始也要老老实实的说小场,或许接上师父莫云生的班,九日轮一次大场。
不想今日孟实竟让他直接说大场,并且还是上下两大场。
这对苏问而言虽然是好事,但他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问道:“这两场的名额……”
“一场是莫老的,他老人家在我这说了这么多,劳苦功高,如今你这弟子继承衣钵,占一大场也在情理之中,无人能说什么,你且放心。”
孟实知晓苏问心思,当即解释说道:“另外一场本是我的,但我家中临时有事,待会儿就要离开,所以想替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不行,便换他人。”
“嗯……”
苏问沉吟一声,随即拱手作揖:“多谢掌柜抬举!”
“客气了。”
孟掌柜摆了摆手,又是问道:“上下两大场,共两个时辰,你可有信心?”
苏问一笑:“掌柜放心,苏问定不负所托!”
“那我就放心了。”
孟实点了点头,再打趣说道:“你先准备准备,我写好书招贴上,第三场第四场便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