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没再追问,转向乔岩道:“化肥厂爆炸听说过,但废弃二十多年发生爆炸的,头一次听说。虽然不知道现场情况,我大概分析得出,爆炸起因应该是容器罐里存有大量的硝酸铵。硝酸铵又称钠盐,在军事上常用于制作火药,一旦吸收大量的热,极容易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爆炸。”
“我国对硝酸铵的管控极其严格,如果用作化肥生产,必须和碳酸钙合成为硝酸铵钙。早些年可能管控不够严格,不少化肥厂直接把硝酸铵进回来,按照化肥生产流程进行比例调配,这很考验技术人员的手法。其他化学成分,就算有可能爆炸,需要与其他元素混合,达到一定条件。”
白雪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文科生乔岩努力回想着高中化学知识,也跟不上她的节奏。她好像是物理学硕士,怎么对化学了解得这么清楚,学霸果然不一般。
乔岩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问道:“也就是说,只有硝酸铵才有可能发生爆炸?”
白雪点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发生爆炸,需要条件的。温度必须达到临界值。如果夏天爆炸,我的判断绝对没错。因为太阳晒一整天,铁铸的容器温度可达到80度以上,大量的气体排不出,极易发生化学反应。还有个先天条件,必须遇水发酵,挥发的气体遇热膨胀,才有可能爆炸。”
“年代久远,里面到底存着什么化学物质,并不清楚。不管是什么,都需要在特定条件下发生反应。现在是大冬天,外面的气温零下十几度,就算太阳晒一整天,容器罐里的气温也达不到临界值,不可能产生反应。具体什么情况,还得专家进行模拟实验。”
白雪说着一套专有名词,旁边的罗珊珊都听傻了,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知识不是白学的,分析得头头是道。
乔岩大概听懂了她的意思,不具备反应条件,应该有外力施压,或者说懂化肥厂生产流程的人蓄意破坏,才有可能进行高智商犯罪。难道是白近山?不可能啊,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还是那句话,年代太久远了,谁也无法预料,更不知道那些专业的生产工艺,一切都有可能。现在不是分析问题的时候,先救人才是正事。
金安县,就好像班里的差生,爹妈不疼爱,老师不喜欢,同学还嘲笑,要钱兜里一个钢镚都没有,要才艺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存在感极低,平时都不待看一眼的。每次出名都剑走偏锋,不是自我扮小丑取悦众人,就是自残引起全校轰动。
这次,金安县再次出名,走入了全省视野,三声爆炸引来全国网友围观,各路天兵神将也从四面八方赶来。付兴海的电话就没停过,都是询问情况的。市长张振东已经在来的路上,估计省里的各级领导今晚就抵达现场。
大火变小火,浓烟变淡烟,厂房变废墟,周边的建筑熏得黢黑,与远处白雪皑皑的大山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在这里远离居民区,周边散落着几户人家,如果在县城中心,后果不堪设想。
爆炸不可怕,发生事故是不可控的,谁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关键是不要出现人员死亡,性质立马就变了。乔岩在纪委时参与过很多事故的调查,追责就是以这个为标准。未出现人员伤亡,顶多追究安全意识不牢,监管不力,巡查不到位等。可一旦有人伤亡,直接顶格处理,丝毫不讲情面。
乔岩也在不停地给白近山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开始时无法接通,到后来干脆关机,情况愈发不妙。看来,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将要发生。
消防员戴着防毒面具加紧灭火,而关宏志带来的十几个矿工,没有任何防护,拿着铁锹、镐等传统工具卖力挖着废墟。在金钱的驱使下,他们放弃个人安危冲锋陷阵。乔岩实在不忍心看到这画面,但又有什么办法,县里的救援资源实在太薄弱了,人员设备全都跟不上,更别说专业救援了。
这时,一辆车蹿了进来,急速停下。曹政军从车上下来,一脸凝重望向化肥厂。他回来了,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行人迅速聚拢过去,七嘴八舌地开始汇报情况。
曹政军比想象得要沉稳,不像有些领导在大事面前乱了方寸。耐心听完问道:“有没有人员伤亡?”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里面情况。付兴海将乔岩叫过来道:“曹书记,因为厂子常年废弃,平时几乎无人问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乔岩通过多方询问,化肥厂厂长白近山早上出现过,至今未取得联系,恐怕……”
曹政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转向乔岩道:“信息准确可靠吗?”
乔岩不敢说大话,道:“都是分析推测,无法确定。”
陈云松这时凑上来,火急火燎道:“曹书记,不管有没有人,控制火势才是最重要的。我提出的方案没人执行,指挥系统完全失灵。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凭主观臆断,就动用这么多力量在废墟里找人,万一再发生爆炸呢。”
陈云松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曹政军极其理性,既不反驳,又不被左右思维,冷静思考又问道:“请求支援了没?”
安监局局长马庆辉上前道:“曹书记,市救援大队已经在路上,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到。”
这时候,县长王江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