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宋出去给姜妩买了些饭回来。
因为她已经站在玻璃外七八个小时了,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滴水。
“多劝的话我不说,就当是为了孩子吃的。”
姜宋买了一碗肉骨头粥粥,拆开两包镇江榨菜,递到了她的面前。
知道她无心饮食,吃什么都如同没味道,就买些清淡的,当水喝下去填个肚子。
姜妩愣怔着接过,一勺勺塞进自己的嘴里。
她分辨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机械的完成任务而已,胃部已然隐隐作痛,最难受的莫过于她的腰和腿。
长时间站立的酸麻,让她泛起了隐隐的痛。
莫欢高跟鞋的声音重新在走廊里响起,她风尘仆仆而来,在病房门外掸落了肩头的雪花。
看样
子外头的雪下得很大,到这会儿都没有停。
见到姜妩依旧站在玻璃外,莫欢有些诧异,但更多是厌烦的情绪。
“你还留着干什么?自取其辱么?”
姜妩默不作声,连正眼都没有看向她。
自己在做甚么,没必要向莫欢解释——
心里那点奢求妄念,虽知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但现在不去做,她永远不会死心的。
莫欢还想再说些什么,羞辱的话被身后赶来的护士长打断了。
“莫小姐,你要带病人转院的话,还有些出院手续要办,另外把费用结算一些吧?”
“好,我马上就来——”
她螓首一偏,应付下了剩下的琐事。
将鬓边的头发扣到耳后,露出她大气美丽的脸蛋,看向姜妩冷
声另道:
“从前美国为他诊治的医疗团队已经在路上了,我马上就要带他离开这家医院,你放心,从此以后,他与你,与靳家再没有半点关系。呵,我想你守在这里是对的,这是最后见他的机会了,等他醒来跟我去了美国,我不会让你骚扰他的。”
“我不会。”
姜妩喑哑开口。
虽没有放声悲哭,只是无声流泪,但她的嗓子依旧哑得一塌糊涂,像被锯子拉扯过一般。
她分得清现实,靳左走了就是走了,留下的那个人,只有一具血肉身体。
灵魂、记忆都是另外一个人,属于莫欢的那个人。
她不会留恋更不会纠缠,守过这一夜,她就会离开,去过自己的日子。
“希望你说到做到
。”
莫欢声音冷淡,在姜妩的眼中,看到了心死如灰的绝望。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四年前的自己,当她心爱之人以另外身份活过来的时候,她情绪百般交杂,根本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他还活着。
难过的,却是他完全不认识自己,没有记忆,不爱、也不在乎了。
说到底,她还是失去了他——
那时她也绝望心碎,困顿在自己的世界中三年没有走出来。
直到发现靳左有头疼病的症状后,她才有了作战的动力,为了赢回属于自己的他,她才重新从痛苦中走出来的。
可惜,她终于是盼到这一天的,而姜妩,则是永远失去那个人。
推己及人的怜悯,让莫欢此时此刻
,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女人。
姜妩的困守在她眼里,其实是毫无意义的行为,看起来犯傻又愚蠢,可同为女人,她多少能够理解那份不死心的执念。
罢了。
心中长叹一声,口中到底软了几分,莫欢示意保镖让开,亲自拧开了监护室的房门。
“半个小时后,我会带他离开,现在你可进去,半个小时之后,也请你永远离开我跟他的生活。”
姜妩被允许进去,她空洞的瞳眸亮起了一丝光。
“谢谢……”
试图挪动自己的双腿,发现长时间的战力,让它们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踉跄两步,她扶着墙忍着麻痹后的酸软,一点点往房间里挪去。
抛开所有人,她的眼中,只有雪白床上躺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