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床下,一个身躯正一点点往外爬出来。 由于体型肥胖,又一次的卡住。 露出来的那张脸,既有汗珠,又有灰尘,交织在一起,别提多么狼狈了。 所有人都认出来,这不是彭安吗? 觉成亮蹲下来,拽着彭安的一只胳膊,万奥也过来帮忙,拽起另一只。 二人齐齐用力,只听“刺啦”一声,总算把彭安从床底下拽出来。 当彭安摇摇晃晃站在厉元朗眼前时,衣服后面撕破两道口子,前面也全是灰尘。 而他此时表情,可以用千变万化来形容。 先是呲牙咧嘴的揉着右手,继而强行挤出来笑意,又向厉元朗点头哈腰。 一系列表情交替,让人忍俊不禁,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各个强忍憋住,因为他们从厉元朗脸上看到,这位厉书记面沉似水,已然到了发火的临界点。 “厉、厉书记……” 彭安踌躇半天,终于从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还能说什么,现实情况摆在这里,纵然巧舌如簧,也洗脱不了他愚蠢的事实。 “彭安啊彭安,你行。” 厉元朗死死盯着彭安看了几眼,转身大步流星,愤而离去。 这一下,彭安彻底傻眼。 如果先前装病还有回旋余地,眼下这次,恐怕回天无力了。 完啦,全完啦! 厉元朗刚走出去,他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万奥想要过来安慰,又怕有失礼节,引来厉元朗不满。 犹豫片刻,一扭头,快步去追赶厉元朗了。 觉成亮叹息着拍了拍彭安肩头,也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彭安一人,坐在原地发呆,不知所措。 彭安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厉元朗忍耐底线。 可厉元朗对此事却不予置评,哪怕刘玉农旁敲侧击,他都避而不谈。 刘玉农都搞不懂,这位厉书记到底是什么态度。 按照原计划,厉元朗吃过中饭,稍事休息就会启程前往下一站,方古市。 可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厉元朗这边一点动静没有。 刘玉农实在等不及,过来打算敲门问一问。 正好遇见陈松从里面刚出来,便打听道:“厉书记什么时候动身?方古那边都问好几遍了。” 陈松回答,“厉书记没做指示,他在接听电话。” “哦。”刘玉农点了点头,似有醒悟。 的确,厉元朗接到的这个电话,对方来头不小,乃是宁平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张京主动打来。 作为宁平省第三号人物,厉元朗对张京印象同样深刻。 张京时年五十二岁,祥北省鲁高市人。 论起来,他和厉元朗还颇有渊源。 想当初,厉元朗被贬,远走他乡的第一站,正是祥北省的鲁高市。 张京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宁平省工作。 在这里,一干就是二十几年。 从省一建公司的施工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到今天的省委副书记。 他本人不是宁平省人,但二十几年的宁平省履历,尤其他曾经担任过龙县的县委书记,足以看出来,他打这个电话的用意了。 先是一阵寒暄,话锋一转,自然而然提到彭安的事情。 “元朗同志,彭安躲病不见,实在令人气愤,我已经严肃批评他,要求他向你、向襄安市委做出深刻检讨。” “不过,考虑到我们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特别是彭安在龙县县委书记任上,是做过一些成绩的。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了解你,知道你心胸宽广,不会在小事上计较。今后,我们还要在省委共事,要多多沟通,互相帮助。何况,你还做过我家乡的官员,算是我的娘家人。呵呵。” 最后两个字,更能说明张京是有的放矢。 言外之意,你卖我一个面子,我自然会还你一份人情。 别看厉元朗身为省委常委,在省委这方面,他还是白纸一张。 除了和省委书记毕太彰的公事接触,与其他常委并无太大交集。 等于说,借助彭安一事,张京主动抛来橄榄枝,厉元朗若是接下,对于他今后在省委方面,绝对有所助益。 然而,厉元朗却义正词严的说:“张副书记,不是我小肚鸡肠。据我了解,彭安躲着不见我,是因为他听信惠恩寺住持觉成亮之言,算出他近日有灾祸,必须躲在寺庙禅堂里八个小时,以此躲避灾星。” “同时,他大搞封建迷信。在县委大楼前,花费数百万元兴建双龙吐珠雕塑。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要保持龙嘴全年不间断喷水,还为此成立一个部门,负责此事。” “还有,在龙县境内,一共出现三座庙宇,都是彭安极力促成。他的做法,导致龙县迷信风气盛行,到处香火缭绕,出现百姓不信政府信佛缘的现象。” “堂堂领导干部,背弃理想信念,丢弃党性原则,信仰迷茫,精神迷失,严重影响我们在群众中的形象,削弱政府威望。” “张副书记,襄安市纪检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