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秉正端坐在马背上,上下眼皮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不停地相互碰撞、纠缠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粘在一起。
这种困倦与疲惫交织的感觉,对他而言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
回想起上一次这般心神不宁,还得追溯到十年之前。
那时,官府得了准确情报要进山追剿于他!
当年,官府可谓是兴师动众,足足调动了来自两个县的官兵。
浩浩荡荡的上千人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瞬间便将他的老巢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非陈冒那小子挺身而出,拼死向外冲杀,成功地引开了官兵的主力部队,恐怕他杨秉正压根儿就没有任何逃脱升天的可能。
然而,即便最终侥幸逃出生天,但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仍令他心有余悸。
只可惜啊,自己当时只顾着仓皇逃命,跑得实在太过狼狈不堪,以至于连大伙们的妻儿老小都未能来得及带出。
他的两位婆娘、三个可爱的娃娃,再加上陈冒抢来的那位婆娘以及她的两个小子,全都被困在了山寨之中。
而他,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远处的官兵无情地点燃熊熊烈火,将整座山寨付之一炬。
自那以后,曾经热闹非凡的山寨化为一片废墟,而他杨秉正则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但他并未就此沉沦,苟且偷生。相反,他心中燃起了无尽的怒火和仇恨,活着只为一件事——与这整个永泰朝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传我的命令下去,全军必须加快行进速度,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大营!”
他心急如焚地大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此刻,他满心忧虑,尤其是对老二的安全放心不下,因此不断催促士兵们加快行军步伐。
在这个世界上,与他血缘关系最为亲密的就只剩下老二一个人了,无论如何,他都绝不可能对弟弟的安危置之不理。
“是!”一名小兵听到命令后,赶忙一路小跑着奔向前方去传达指令。
“知道啦。二哥,你说说看,咱们大伯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呀?
咱们在山岗上的时候,他好几次催促我们按兵不动,可现在一下山,却又如此火急火燎地催着我们赶紧赶路,你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杨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杨允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之情,狠狠地瞪了杨行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小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大伯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担心咱爹的情况危急,所以才让我们加快前进的速度。
依我看呐,真正有问题的是你那脑子,以后要是咱们兄弟几个遇到困难,恐怕就数你最靠不住!”
杨行被二哥毫不留情地一通数落,原本准备好反驳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捂住嘴巴一般,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时间,他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满脸涨得通红。
好吧,经过二哥这么一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些自私自利。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兄弟们身陷绝境、遭遇生死危机之时,自己是否能够毫不犹豫地舍弃性命去拯救他们呢?
这个问题让杨行心里直打鼓,答案似乎并不确定。
或许,自己真有可能如同那个狠心的大伯一般,在面临危险时只想着保全自身而对他人弃之不顾。
毕竟,当年大伯便是如此绝情地抛下家人独自逃生,致使一家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尽管事后大伯因内心的愧疚而选择终身不再娶妻生子,但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却无法弥补,他终究是辜负了深爱着他的妻子和儿女啊!
正当杨行满脑子乱糟糟地胡思乱想着,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二哥身后缓缓前行之际。
突然间,他感觉到胯下的战马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不再前进分毫。
“咦?”杨行满心疑惑地抬起头来向前望去,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哎呦,二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是谁干的这种缺德事?他奶奶的,简直是活腻歪了,不想活命啦!”
只见前方的乡道之上,竟然被人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枯木树枝以及各种大小的石块,将本就不算宽阔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那些枯树和乱石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看是有人故意为之,存心要拦住过往行人的去路。
“定是附近的村民干的,这些家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招惹咱们,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
老四,走,带上一些兄弟们跟我下去,不把这几个村子杀个片甲不留,难消我心头之恨!
非得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咱们杨家的厉害不可!”
杨行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音刚落,他便抬脚准备往山下走去,身旁的杨平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老三,快给我回来!你是不是昏头了?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节外生枝?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