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祠堂里,老族长已经到了,拄着拐杖坐在上首,旁边坐的是杜尚江看样子老族长很看中这个侄子,准备重点培养他了。
也是,老族长大儿子是瓦匠,天天不着家,忙的脚打后脑勺。这族里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时间操心。
杜尚江性格稳重,有担当,又是当兵回来的,见识也比一般农民强,是一个不错的接班人。
两边有几把椅子,大族老也到了坐在左手边,旁边陪坐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看年龄估计比自己爹也小不了几岁。
杜尚清依稀记得他好像是大族老的幺弟,叫啥,自己可就不记得了,大家好像都叫他麻老头,因为他脸上有几颗白麻子。
另外一边空着一张椅子,应该是二族老的。自己爹是三族老,就坐在大族老
大家坐下寒暄了几句,二族老也急匆匆赶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结实汉子,杜尚清这次知道来人名字,也是原主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杜尚通。
“几位久等,抱歉啊,家里吃饭晚。”二族老笑着向大家解释。
“坐吧,大家也都才到一会。”老族长示意让他坐下。
“各位,这次让大家过来,是有事情需要商量,就是族人今年过冬粮食不足的事情。”
杜老族长直截了当,也没有开场白,直接进入正题。
“前两天马地主让管家过来递话,说今年村民如果需要借粮食,还是跟去年一样的利息,不过必须现在就要打下借条。
如果现在不借,到了冬天再开口借粮,那利息就要再加上两分,不然就不借。”
“这个马地主真是无情无义啊,想当年他家先祖与我们先祖同窗之谊那么好,两个人一起经营买卖,置业填产,合作无间。
到他这一代却步步紧逼,趁着今年官府加赋税,还要想着法压榨我们,真的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
大族老气的大骂马地主好一条毒计,现在借粮就需要多计几个月的利息。
如果现在不借,等着快过年再借就再加两分利息,这算计都算到骨头眼里了。
穷人日子真的不好过啊!杜尚清心里也是暗叹,遇到一心想盘剥的地主,穷人也只能认命,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遇到一个心善一些的地主,还能多喘一口气,不然累死累活佃租过活,也只能是这样任人宰割,予取予求。
“吴村长那边怎么说?他家粮食怎么个借法?”二族老问老族长。
“哼,他说了,今年借粮加租是全县地主一起商量的,自己不能擅自降息。他只能跟马地主家一样,提前借粮就维持去年利息。”
好家伙,这地主也抱团啊!啧啧啧。
杜尚清算明白了,怪不得地主会越来越富,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利息高低地主抱团说了算,爱借不借。还不上就卖地,卖身。
马地主就是一个例子,老百姓怕天灾人祸,地主不怕,他们就喜欢,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谁来向自己家借粮呢?
“唉,这个村长从来就没有与咱们一条心过,就一味地想盘剥村民,吞并土地。
可我们杜氏手里的土地已经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杜氏一族只能全族当佃户了,祖产都要败光了。”
大族老凄凉的摇头,麻老头也一脸痛苦。
“不行,今年我们族田的收益都拿出来分给族人吧,让大家尽量少借一些粮食。”杜老头抽了几口烟,提议。
“杜六叔,族田就三十亩不到,今年缴了粮税,还没有去年多。
可族里还有孤寡老人需要族里供养,还有族学夫子的俸金,还有祠堂祖先的供奉,这些都需要从族田里出。实在是,唉!”杜尚江无奈的说给大家听。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好多族人都过来找我,问问这粮如何借?不借这冬天怎么熬过去呢?大家都想想,到底咋办?”老族长瘦干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拐杖。
沉默一会,大族老开口“实在不行,就让族人组织起来去镇上打短工,看看这几个月能不能多赚一些钱回来。这粮食暂时不要去借,借了就要开始算日子的。”
“家里有青壮年的还可以出去找门路,可是我们族里还有不少军烈户,家里只有妇孺孩子哪里能够赚到冬天的嚼头啊?”二族老替族人担心。
杜老头蠕蠕了两声,又闭了口,“唉!”谁家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借啊!可是一想到族人如果现在就要借粮,那多出来几个月的利息,真的是一座大山啊!
杜尚清见这些人一个个愁眉苦脸,面露难色,心里也是哀叹,这操蛋的古代,这操蛋的地主阶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地主放贷,朝廷允许的,除非到了土地兼并到并无可并,饿殍遍野,也就到了生产资料需要重新分配的时候了。
想远了,这不是自己想的,再说了,生产资料重新分配也是痛苦与血腥的。
杜尚清可不是政治家,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想了,头疼。
祠堂里大家都愁眉苦脸,一脸愁容。
“咳,咳咳,那个,老族长,我可以说两句吗?”杜尚清真的想回家了,屁股坐麻了。
“杜家老二啊!你想说就说吧,今天过来就是想让大家一起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