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影影绰绰地撒落,随着醒着的人一起把整个寂静的世界引得鲜活。
“叮当叮当”,李莲花坐在马车里,无聊地摆弄着手脚上的镣铐,神情安静而欢喜,就像一个偷偷玩弄大人东西的孩童。
一缕阳光悄摸着溜进了帘子,暖意逗弄得李莲花忍不住开了口,“许大人?”
外头火急火燎想把李莲花抓回去邀功请赏的许子初很不耐烦地应了声,“何事?”
“我们到哪里了呀?”相比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李莲花好像还是对马车外的景色更感兴趣些。
“天机山庄。”许子初阴沉着脸,“你话还挺多。”
听到天机山庄,李莲花本想把帘子给掀开确认一下,但手脚被锁着不太方便,倘或被人瞧见更不好,想了想,也只好就此作罢。
许子初开始还是有所警惕的,在没有试探过之前,他并不确定李莲花会不会动用内力逃跑。
但没多久,在发现李莲花一脸老实,并且脸色实在是过于苍白之后,他也就不太关心李莲花会不会溜掉的问题了。
主要也是因为他相信李莲花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放弃整个天机山庄的人的。
曾经皇宫一案他也略有耳闻,但碍于涉及皇室之争,便一直装傻,而如今,他可是把这个李莲花的底细、过往尽己所能地盘查了个清楚,毕竟这可大大关系到他能否干掉另外一个党派——
以杨昀春为首的那群人了。
皇帝也看上去倾向自己这边,毕竟李莲花还活着的消息,便是皇上亲口告知他的。
虽然不清楚皇上是如何得知的,但他只需要知道,李莲花是皇上的心病,所以这场局,李莲花是他取胜的重要筹码。
马车一路上颠颠簸簸,但所幸莲花楼停的地方本就离京城不远,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皇宫。
一到皇宫门口,他就吩咐卫兵押住了李莲花,迫不及待地往御书房赶去,上报关于李莲花的事息。
可等了半天,等到的却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皇上今日有些疲乏,许大人请回吧,另外,皇上交代,暂且将李莲花押在大理寺。”
许子初领了命,但心里却充满了失望——皇上就像是不在乎李莲花,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空忙活一场?
看着许子初困惑的模样,李莲花的嘴角充满讽刺地微微上扬,却笑得不动声色。
很快,李莲花就被粗暴地押入了一间狭小阴暗,铺满了肮脏的稻草,墙上甚至有血迹,看起来藏污纳垢的牢房中。
“哎呦呦,轻点轻点——嘶,哎呦……”李莲花一直抱怨着,几乎让人确信了他的确已经是一个弱不禁风,命不久矣,风一吹就得散架的那种孤魂野鬼。
踏入牢笼的那一刻,由于手脚都带着沉重的镣铐,他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身后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牢门发出的沉闷声响在牢狱中久久回荡,伴着许子初走进来的脚步声。
他轻蔑地瞟了一眼李莲花,正欲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又有一个人进来了,附在许子初的耳边讲了几句,只见许子初脸上的困惑被逐渐浮现的笑容所代替。
“李相夷啊李相夷,你也有今天,昔日你在朝廷上巧舌如簧,不仅把皇上骗得团团转,还将宫中局势搅得纷争不断,竟因此让方家逃过一劫,你也苟且偷生这许多日。”
许子初有点得意忘形,在李莲花的牢房外踱起了步,“可是呢?谁能想到这风水轮流转啊,你就乖乖待在这牢房里面,等我跟圣上回明情况,你与方家,便再也跑不了了。”
“想的倒的确挺美,李某这是何德何能,劳您如此费心,真是受宠若惊。”李莲花云淡风轻,“不过您要是真的想这么做,我自然随时奉陪。”
“嘴硬。”李莲花的淡定,反而让许子初没有了一点成就感,他冷冷瞥了李莲花一眼,“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李莲花心道不好,急忙垂下眼,掩盖住了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几丝慌乱,“许大人这又是做何?”
“自然是关心关心将死之人的病情啊。”冷淡的语气在唇边反复,“别死在狱中就好。”
名为关怀,实为试探。
“那实在是有劳许大人了。”李莲花心下明白,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地挽住袖子,露出手腕上一段白皙如嫩藕的皮肤。
“许大人想必也是不想让李某在朝堂之上因旧疾出了丑,所以私下来为我把脉的吧?”
这句话不轻不重地在许子初心头跳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兴许过几日觐见之时派人当着皇上的面给李莲花把脉可能对自己更有利。
无论李莲花的毒是不是解了,身体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但凡他许子初今天去请个太医来,觐见时都极有可能被面前这个这油嘴滑舌的骗子当做蓄意谋害他的证据。
许子初不难想象,李莲花必会说——许子初趁皇帝尚未召见之时,假意为李莲花请医,实则是意欲谋害他。
到那时,如果李莲花身体真有什么问题,李莲花反正是必死无疑的,但自己可能也会被那老谋深算的皇帝以此为由打压下去。
那个时候,他定是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