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绝望?
王子衿扑通的跌坐到雪地上,看着霍思京的皮肤越来越透明,那些虫子的脉络越来越鲜活,即将完全占据霍思京的身体。
而霍思京还残存着意识,在覆盖着他的冰雪被掀开之后,他见到了遮盖他视线好久好久才重获的光明。
他很痛,全身都痛,意识也在逐渐的消散,但重获光明,让他灰暗绝望的蓝眸里,亮出了微弱的水光。
然后,他就在这朦胧的冰冷水雾里,见到了瘫软跌坐到他面前,还满眼都是通红的泪水涟漪的王子衿。
这是霍思京从出生就被抱走后,第一次见到王子衿,他并不认识王子衿,也没听他父亲说过他母亲。
每次问起母亲,霍连城都是沉默,悲伤的沉默,这让霍思京也不忍心再问了。
他以为,他母亲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可是见到眼前的王子衿,见到王子衿痛心又怜惜又愧疚悔恨的神情,他也跟着流出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被困在雪地被蚕食被吞噬了这么长的黑夜,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现在,却在面对王子衿的时候,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掉落。
“你……”他声音非常的沙哑,虚弱,还透着迷茫,“你是在为我哭吗?别哭,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霍思京知道自己在变成怪物,他知道自己快要没有意识了,他知道自己必须死,但他死不掉,动都动不了。
但现在有人出现在他面前,有人能杀了他,他第一件事,就是请求来人杀了他。
王子衿悲伤的望着他,他的儿子,没有被养歪,被霍连城养得很好。
他很帅气,很能干,加入了特殊战队,还立下了不少的军功,成了3小队的队长。
他还很正义,很舍己为人,很大义凛然,即便是舍弃生命,也想要守护他一直在拯救的人类。
王子衿眼角滚出热烫的眼泪,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擦着霍思京脸上冰凉的泪水。
她身为一个母亲,这还是头一次给自己的儿子擦眼泪,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思京,我是你妈妈。”王子衿努力的让自己微笑,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满脸都是绝望。
时间不多了,不多了……
霍思京蓝眸睁得很大,明显是不相信的,因为眼前的王子衿,很年轻,比他还要年轻的样子。
但是,他又潜意识里特别的相信,因为他亲近她,看到他哭,他就伤心,比自己被困,即将死亡,还要伤心。
他干涩的唇瓣动了动,声音更沙哑了几分,“妈……妈妈,对不起,妈妈,我……妈妈,杀了我,求你……啊——”
霍思京在异变,那些一条条虫子似的脉络都探出了头,对着王子衿龇牙咧嘴的嘶嘶尖叫,威胁着她走开。
王子衿早已身心麻木,冷冰冰的盯着那些要占据她儿子身体的大虫分肢,伸手就攥住一根,那虫子扭动得特别厉害。
“啊——”霍思京也发出疼痛难忍的惨叫。
王子衿却没放手,冷声说:“这些恶心的东西,就是死,也不准死在我儿子的身体里!”
霍思京痛得不行,却赞同的点了点头,颤声说:“好。”
王子衿心里痛极了,但是她虽然捏着那条虫子,却并没有强硬的拔出那条虫子,而是手指要点上那虫子的头部中心处。
可她的手腕被钳制住了,陈烬一个闪身过去,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手指冰凉还略用了力,让王子衿觉得手腕很痛。
“陈队长?”她疑惑的看向陈烬,知道陈烬不准她用这个异能,但她必须得用。
她倔强的挪开目光,说:“就是我死,我也不要这些恶心的东西脏了我儿子,陈队长,这是我唯一,能为我儿子做的事了。”
她是一个特别不合格的母亲,肖雪肖雷在她的教导下,养成了憎恨母亲仇杀母亲的不良少年。
霍思京倒是没长歪,但却一见面,就要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这简直比利剑穿心还要令她绝望心痛。
她救不了她儿子了,但是,她不要异变物霸占他儿子的身躯,死,也要干净的死。
他儿子那么正义善良的人,就该干净圣洁,什么东西都别想污染!
王子衿挣扎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不想,陈烬轻易的就松开了手,黑眸深沉又凝重的看着她。
“为了救你儿子,你命都不要了,那你……可曾有一点舍不得离开我?”他闭了闭眼,干哑的询问。
王子衿心口狂跳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望着陈烬,“你,你什么,什么意思?”
她说话都结巴了,她很不想再像从前的恋爱脑,看谁都觉得谁喜欢自己的恋爱脑。
所以,她一直都强调他们对她好,只是单纯的对她好,她乱想就是她的恋爱脑发作。
恋爱脑害她不浅,她万不能再挨恋爱脑,何况她只是个四十岁的老阿姨。
可是,陈烬这话,是表白吗?还是单纯的,只是说她这个阿姨,舍得离开她的队友吗?
王子衿强迫自己去相信后者,觉得乱想都是对陈队长的亵渎,陈队长那么高冷禁欲又高高在上的人啊。
她对陈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