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大婶没看出她的眉眼官司,听到五两银子,惊讶的合不上嘴巴:“唉哟,可真是了不得了,五两银子啊?够咱们农家人嚼用大半年了。还是老姐姐你有本事。咱们这些人家可没这银子送孩子去学堂。”
刘妈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妹子,慢慢来就是了。以后都能赚得到的。”
那目光再次得意的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
姜胖丫家那个小子启蒙早些又如何?先生也说这孩子可惜,可是她们没银子,还不是要天天在乡下当个泥腿子?到底还是比不得自己孙儿的。
姜暖之眸中带笑,忽而点头:“嗯,婶子说的不错,还是刘妈有本事。”
刘妈听了话,面色惊异地向着姜暖之看了过去。心中纳闷,这人竟然不生气?
姜暖之笑眯眯道:“不过,这先生收的也太多了吧?送个孩子去上学,怎么就要你五两银子啊?刘妈你莫不是被人坑了?”
“我就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人家周先生是谁呀,哪里会坑我?寻常学生只收二两银子的束修,是我敬重周先生,这才多添了些,你莫要将人看扁了。”
姜暖之了然:“原是如此啊。”
当下便是上前头去细看:“刘妈这是给小虎还买了笔墨?花了不少的银子吧?”
刘妈惊异的瞅了她一眼:“这笔墨用的倒不是最好的,不过也是寻常用来比较耐用的。就是二两银子吧,只要我家小虎可以好生习字,便是划算的紧。”
姜暖之了然点头:“好,那祝小虎学有所成了。”
姜暖之说着,还笑眯眯的看了眼身旁的小虎。
小虎显然还是记得姜暖之的,吓得缩了缩脖子。当他看到黎钧平的时候,小眼睛里头更是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立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快走,快走!”
一边哭,他一边使劲儿的去推刘妈。
小虎闹起来,刘妈一时也觉得头疼,狠狠的白了姜暖之一眼,立即哄着道:“走了走了,阿奶这就带你走了,不哭了啊。”
驴车走的慢,还能听到她恨铁不成钢的话:“你说你怕她做什么?她不过就是个罪奴,也就生的不好看些,还真能吓唬住你不成?”
姜暖之:“”
她微笑回过头,顺着自己胸口:“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见黎钧平正好奇地看着她,姜暖之还勾起一个笑脸:“我一直都是一个温和的人,一向如此。”
下一秒,忽然暴跳如雷,朝着刘妈的背影喊:“你才不好看!你全家都不好看!”
马车上的小虎本来已经停住了哭声,听到身后呼喊,他便回过头来,对上那一双凉凉的眸子,顿时哇的一声又哭嚎了起来。
刘妈再次手忙脚乱。
“哈哈哈,看我下次不吓尿这个熊孩子!”
憋屈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好些,回过头来的时候,看黎钧平还向着远处瞧着,心下猜测他大概是羡慕旁人能去上学。
姜暖之揉了揉他的脑袋:“走了,先回家,等咱们做完好吃的,多卖些银子,咱们也备上束修,去一趟先生家里。”
黎钧平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并未说话。
瞧看着姜暖之笑眯眯的将大婶的水桶也放到车上来,还帮着往回推。他只默默的走到她身侧,帮着她推车。
“你们和刘老姐姐有过节吗?”王婶子在右侧帮着推车,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道:“刘姐姐这人就是好面子,心眼儿还是好的。
这年头大家手里头都不宽裕,谁家缺银子吃饭,免不得要求到她跟前。能帮的她都会帮衬一把。
再一个,她家是咱们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了,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
姜暖之笑着点头:“谢过王婶子和我说这些。”
王婶笑的慈和:“你们进村子晚,想是不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命苦的。
她当年还怀着孩子的时候,从军的夫君逃回来看她,被抓回去打死了。她儿子是她坚持要生下来的,偏又是个残疾。她这些年一直做人伢子,赚了些银子。给她儿子说了个媳妇儿。偏媳妇儿生了小虎就血崩了,没熬过去”
姜暖之一愣,万没想到刘妈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不由的问道:“后来呢?”
王婶:“后来你就瞧见了,她将她这孙子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小宠爱的没边。”
说罢,暗自叹息了一声:“但愿这小虎啊,以后可莫要辜负了他奶奶才好。”
说话间,到了王婶子家。
姜暖之帮着她将两桶水放下,王婶子却让她等上一等,没一会儿便打屋子里头抓了不少的豆角干和土豆干给她。
姜暖之不好意思收,王婶子却硬塞到她怀里。
“拿回去吃吧,给家里添个菜也好。我瞧你这孩子确实和前些日子不一样了,能改邪归正就好。有些人啊,似海中月,似山间风。看到了摸不到,摸到了你也抓不住。倒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
你家大郎是个好孩子。他苦啊。我只盼着,你们好好的,等他身子养好了,好生过你们的日子。”
说罢,拍了拍姜暖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