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走,是我最后要做的事。
可惜我没能拿到真的“神人遗骨”。
否则,应该会更加圆满一些。
光着膀子,多多少少有些对神明不够敬重的味道。
我转身走到殿外,心里嘀咕着:“莫怪莫怪”。
本来打算念一段往生咒或者诵魂咒。
但没想到,孟伦竟然跟在我身后,也离开了大殿。
虽然是神魂,也看不清他的五官。
可我能感觉到他在观察、在欣赏。
人间确实太漂亮了,哪怕是断壁残垣,都有美的东西藏在里面。
他这样,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对人间还有留恋。
“时间不多了,有遗愿你就说出来,哥帮你搞定。”
孟伦爽朗一笑,席地而坐,微微摇头:
“呵呵,陈兄洒脱,伦所不能及。然确有小愿,唯陈兄可了。”
时间再紧,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跟着也坐在了地上,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心愿?
孟伦双手虚握,放在嘴边。
这姿势,一看就是打算吹笛子!
但他现在是神魂,哪儿来的笛子让他吹?
不料,随着孟伦手指上下移动,悠扬地笛声,立刻传遍了山间。
花草、泥土、砖瓦……甚至一呼一吸都能发出声音!
他吹的,是
《开元谱》。
我立刻明白为什么他说,这个心愿只有我能帮他完成。
可我手里没有木鱼啊……
正想到这儿,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小酒,拿着,这是你的东西。”
回头一看,竟然是岳子藤!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递给我的,正是那个木鱼!
岳子藤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我身边。
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看见孟伦的神魂。
将木鱼给我后,岳子藤哼着《开元谱》转身就离开了。
这时,孟伦的笛声忽然停了下来,并问我:
“此人与陈兄,绝非同道。”
语气不紧不慢,听着不太像是劝诫。
他说的“同道”,似乎另有深意。
我没有接话,安静地等着他向我解释。
“世间不乏大才,他就好比是那忽然顿悟,羽化的仙。”
“精辟,那我呢?半仙?哈哈。”
佯装出来的大度,笑的足够假。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儿。
孟伦对他的评价,无非就两个字:“天才”!
有珠玉在前,那我又是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我倒不至于和孟伦计较这些。
紧接着,孟伦长舒一口气,用极其敬重的口吻继续对我说:
“愚鲁入门,蹒跚十万八千里,苦苦得了真经,那便是佛!”
说到这儿,孟伦忽然伸手在木鱼上敲了一下。
庄重而又平稳的宫音响起,涤神荡魂!
此时地平线已经镶上了一条金边。
看天色,最多不过五分钟,就该日出了。
孟伦的心愿,是想和我合奏一曲。
可他敲完木鱼后,并没有再次奏响笛音。
神人有天智,他就算只是一缕神魂,但看到的也比我多、比我远。
他先是向我提到了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
在古刹修行的几十年里。
孟伦和我一样,都不是“羽化的仙”。
许多道理,也是死记硬背。
他坦言,师父教给他的东西,他只参透了三成。
前半生,他不信神佛。
后半生,只因为他师父提起一个名字后,转念对此深信不疑。
而这个名字,就是“陈酒”!
我此刻内心无比骇然。
先前我还曾猜测,孟伦的师父就是“神人”。
现在想想,倒也没错。
如果不是神人,又怎么会在千百年前,就知道我姓甚名谁?
重名重姓的当然也有,可走夜路的陈酒,就只有我一个。
时间不多,孟伦也没把话说透,只是给我留下了一
个悬念。
他的师父,我不仅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随后,他又非常认真地向我提起了高小姐。
先前在古刹里,白先生还没露面时,是他提醒高小姐,帮我拿捏敲打木鱼的时机。
换句话说,是孟伦教高小姐该怎么看《工尺谱》的。
“陈兄,高姑娘乃返魂,此为天道馈赠,与你一般无二,可谓门当户对。”
“怎么?你打算拉郎配?临走前过一把说媒的瘾?”
孟伦笑了笑,他说他已经看透了我的姻缘。
有一些是有缘无分,有一些是藕断丝连。
但只有一条是形影不离!
孟伦虽然是“神人”,但他也只能看到这么多。
不过他认为,能和我过一辈子的,就是高小姐。
可这种话,我听听也就算了,不能当真。
我有我的想法,无论是大美还是艾珍妮,又或是高小姐,她们都不是我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