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自信的模样,不禁心想,他遇见这些事情,为什么可以这么的从容不迫?
这和经验还有阅历肯定有关,说白了,这些事儿,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甚至可以说不是主要原因。
我认为,主要还是因为“镇阴”和“除煞”是有本质区别的。
虽然不管是听上去,还是做起来,二者都差不多,可心态却是截然不同的。
别看茅道和风水先生嘴上总说这不行、那也忌讳,可他们处理起问题的方法,目的都是要“斩草除根”!
就拿风水先生送我的铜钱来说,倘若碰见财迷贵人,我直接大把大把地烧黄白纸钱不好么?
其中的区别,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学的手艺,“斩草”简单,但除不了“根”!
一旦留下什么隐患,不是这儿被咬一口,就是动不动要折寿!
行有行规,茅道除煞的手段,并不适合阴行,所以我并没有细看,万一着了迷,坏了规矩不说,别最后连饭碗都让自己给砸了。
这时候,茅道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表情似笑非笑,半睁着眼睛瞟了我一眼说:
“想什么呢?小小年纪,少皱眉头,不然等你上了年纪,脸上全是褶。”
显然,我并
没有什么资格说大美和石头太年轻,我自己也照样儿藏不住心思。
“没啥,我就是在想,缠了我这么些日子的邪祟,被您就这么给除了…有点迷瞪。”
“哈哈哈,迷瞪啥?想学教你便是……”
我深吸一口气,舒展开眉头,客气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还是算了,您这手艺我学不来,我可不想下次万一有活,我三下五除二把贵人连棺材一并烧了。”
茅道此时听完我的话,脸上赞许之色渐浓,他转过身背对着我,抹去调侃的态度,颇有深意地对我说:
“想明白了就好,遇上这些生生死死的事儿,最要紧的还是慎重,如今年景不好,你的路…且长着呢。”
以前我总听大人们说什么“年景不好”,导致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样儿才算是“好”时候。
我没见识过所谓的大城市是什么样儿的,充其量也就是从一座山坳串到另一座山坳里。
过去我从没憧憬过大城市的生活,但现在我想,如果有机会,还是得去看看。
有了比较或许才能知道,什么样的世道才算是好。
等茅道准备好了之后,我刚拿出针线准备缝树,他就按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问我:
“怎么?你们家就是
教你用绣花针缝尸的?”
我当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解释到:
“奶奶留给我的包袱在村儿里,我身上就只有这根针,凑合着用吧。”
茅道松开手,这让我有些意外,我本来还以为他会从哪摸出一根针给我。
可他却告诉我,他其实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别人缝尸,就算我刚才拿出来的是一截树杈子,他也会这么问。
我凝神屏气,嘴里一边念着缝尸咒,一边将手里的银针扎向树干。
和我预想中的一样,这可比在月德山缝神树要简单多了,那时候还有从阻碍到穿透的过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念了缝尸咒的关系,现在一针下去,感觉就像扎在了豆腐上似的,十分轻松。
但唯独指尖传来的寒气,比以往更加明显,还不到三十针的功夫,我的手指头就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了。
我越是咬着牙坚持,这股寒气就越是往我身上钻,身边的茅道忽然间感慨了一句:
“原来这就是阴尸相…”
“什…什…什么阴尸相?”
这时候,我刚好缝完最后一针,上下牙打着颤,手指头弯都弯不过来,只能抬着手转过身。
可我没想到,刚转过身,茅道立刻就拿出了一面镜子,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
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面无血色、神情阴鸷,眼睛周围全都是凸起的青筋和乌黑的脉络。
我确信这不是幻觉,虽然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自己,可我还是被吓着了。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大美和石头,不止他们俩,类似的惊恐,我在很多人脸上都瞧见过。
巧的是,他们当时眼里看见的人……都是我!
稍微缓了缓,当我沉浸在疑惑中的时候,茅道用剪刀,熟练的把我缝好的线剪断。
“咔嚓!”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随着茅道念完咒语,地面忽然鼓起了一个个土包。
从老槐树为中心,周围鼓起的土包也越来越多。
离我最近的土包在外壳龟裂过后,居然露出了一颗被染成了土黄色的头骨!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土包越多就意味着人头越多,刚开始我还在想会不会冒出别的什么东西,可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之后,遍地都是没了皮肉的头颅。
“咔咔……咔!”
我猛地一回头,只见老槐树从上往下裂开,里面滚出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