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和大美的表情可谓如出一辙!
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一眼就认出五福毯!
不用说,老人家以前肯定见过五福毯。
而他的表情和语气,让我觉得他似乎见过还不止一次!
“老…老人家,您见过五福毯?”
“这怎么能没见过,想当年我当兵的时候,路过寿河,大帅花钱让乡亲们劳军,就有位绣娘送来五福毯,让我们御寒。”
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呢?
莫非……五福毯过去是烂大街的货?
看老人家的模样,少说也有七十岁了……算起来,如果是五十年前的话,这事儿说不准是真的!
“老人家,那您有没有听说过绣阴师?”
“哈哈哈,小伙子哟,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说我听没听说过?”
说着说着,老人家还掂了掂手里的五福毯。
这意思再明确不过,他不仅听说过,而且肯定还见过,保不齐他知道的比我们都多!
可现在不是问这件事儿的时候,老人家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老人家,您说您当过兵?”
“对咯,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了,你看那儿。”
老人家指了指我身后,我转过身,最先映入眼帘的,正好就是那幅写着‘武卫’的字画!
今天在外面
坐着的时候我问过大美。
她过去跟她娘来城里赶集,对那个牌坊有印象,可那时候她的心思没在牌坊上,所以也就没有刻意问过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而且从小到大,她也只知道这儿是‘城里’,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也不清楚。
直到现在,我们俩才明白,这座小城就叫‘武卫城’!
老人家告诉我们,武卫坊和名字都是他们来之后才改的。
之前这里是一座废城,别说热闹了,连个活人都没有。
“那时候大帅胆儿大,单枪匹马率先入的城,我那时候年轻,胆儿小,听说城里闹鬼,说什么都不肯进城,后来还是我们营长,他一脚把我给踹进来的,哈哈哈!”
老人家说,他们那个营的名字就叫‘武卫营’!
那位大帅走了之后,就把他们营留在了这里。
时过境迁,天下分久必合,大帅死了,武卫营也就跟着散了。
“唉,当年剩下的兄弟们,也都厌倦了硝烟和炮火,纷纷卸了甲,跟我一样,归田了。”
老人家的峥嵘与神伤,是我们这代人没法体会的。
但我能感觉的到,当他说起那些往事的时候,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策马扬鞭、驰骋沙场的年轻人。
老人家告诉我们,武卫营用军纪治城,可刚开
始的时候,重建和驻防都十分困难。
他们武卫营在清理废墟的时候,发现城里埋着很多残缺的尸骸。
最终在我一步步的追问下,老人家告诉我,这些尸体虽然分不清谁是谁,可还是有迹可循。
他们当兵的,有当兵的验尸方法。
‘布衣的百姓、刺青的匪,锦衣的商贾、独眼儿的贼!’
这种方法,在过去很普遍,虽然不是百分百的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
武卫营在城里确实找到了许多响马子和老百姓的尸体。
“我还记得,当年有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说起话文绉绉的,他特意找到我们营长,告诉他这些尸体不能埋在城里,得往远了埋。”
“老人家,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您还记得么?!”
“唔……他也没说过他叫什么名字啊…对了!他留下过一幅画儿,我们营长去世前给了我,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来。”
画儿?
这让我有些犯迷糊了,不过那本日记应该就是他写的!
没多久,老人家捧着一卷画轴从后堂走了出来。
大美帮着武老板搬来了两张八仙桌,合在一起之后,这幅画刚好能够完全展开。
“这…这…这也太……”
“太美了对吧?我第一次看见这幅画的时候也惊着了
。”
画上有一个身穿紫纱的女子,赤着双脚坐在小池边,一只脚的脚尖轻轻点在水面上。
最妙的是,还有一只黄色的粉蝶停在了她的脚上。
画中涟漪、远山、岸丛皆是描摹的惟妙惟肖。
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当属这女子的容颜,可我形容不出来,只能在心中暗叹!
这时候,大美似是有意无意地踩了我一脚。
“嘶~!哎哟!”
“你瞅你,口水都快滴画上了,快!擦!擦!吧!”
我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哪有什么口水,净胡扯。
不过她这一脚让我回过了神,单凭这幅画,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时候,老人家忽然用力抽了他自己一嘴巴。
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看懵了!
“见笑了……哈哈!”
他笑着将画重新卷好,随后重新将它放回了原处。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我隐约觉得老人家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沉浸在了某种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