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得山脚下时已近酉时,山脚下几家农户正生火做饭,烟囱里袅袅炊烟腾起。渐渐的雪益发大了,沈阔把容瑾放下来,替她掸干净满身的雪,喘着粗气道:“我骑了马来的,这就牵来。”
容瑾随着他去解了马绳,却伸手拦住他上马,“你都累得腿打颤了,还骑甚么马?先拉着这马儿去附近客栈对付一晚上罢,明儿再回,横竖你不回府惯了的,祖母和爹知道了也不会着急。”
沈阔看看那昏暗的天,还有渐大的雪势,再瞧瞧容瑾,鼻头冻得通红,一张巴掌脸苍白憔悴,想是这些日子没能吃好没睡好,他心疼得紧,揪了揪她的脸道:“那便先去客栈住一晚。”
接着,二人在附近长街上寻了个还过得去的酒楼,拉着容瑾去了上房。
到了房里他立即喊了一桌酒菜,而后便一直拉着容瑾的手,燃香时拉着,点灯时拉着,烧炭盆时都拉着。容瑾不由好笑,用劲儿抽出自己的手,“崇明,你总拉着我做甚么?”
“我怕你再走丢了,”沈阔说着,将她的手攥得更紧,而后单手斟了杯热茶递给她,“这茶你先将就着用,屋子虽不算雅致,却还干净,今晚就将就着住罢。”
容瑾饮下一杯热茶,顿觉全身暖意融融,她叹了声道:“这已不算将就了,前两日我喝的都是冷茶,饭菜更是难以下咽。”
“姐姐你放心,”沈阔将容瑾冰凉的小手拢在手心里,呵着气,郑重其事道:“姐姐你安心,下回无论去哪儿,我都拉着你,再不让你被人掳去,受如此委屈了,待会儿的饭菜你多吃些!”
还用沈阔说么?饭菜她自会多吃,只是待饭菜上桌后,沈阔坐在她对面,自己不吃光看她吃,嘴角还始终噙着抹傻笑是怎回事?
容瑾吃几口便看一眼沈阔,“你做什么老看着我?”
“我就喜欢看姐姐,”这话说得没羞没躁的,他说罢还给容瑾那堆得小山似的碗里又夹了块腌兔肉,“多吃肉,两三日的功夫你清减不少,得赶紧养回来。”
容瑾被他那灼灼目光瞧得不好意思,微低下脑袋,默默将那块兔肉夹入口中……
待用罢了饭,沈阔还特地拉着容瑾去大街上走了会儿消食,再回来时沐浴的水已备好了,沈阔便让容瑾先洗,自己则在门外守着。
屋里水声哗哗,沈阔听得心痒痒,他已经十六了,再不是当初那个黄毛小子。犹记第一回在程家见容瑾时,他同程宗纶较量,带起一捧泥直溅了容瑾一身,那时他便傻乎乎地用汗巾子给容瑾擦胸口,把容瑾唬得大叫着跑走了。
如今的他可不敢了,别说是碰前胸,便是亲她一口,某处便憋得难受,譬如前几日他们同睡一张床,他半夜起来喝了几口冷茶才稍好些。
正自想着,门从里拉开了,容瑾披散着发走出来,鬓角沾着水珠子,两颊被蒸得白里透红,通透的,水润润的。
她着一件略略松垮白绫中衣,领口绣着桃花,脖颈如美人觚般弧度优美,甚至能看得见绒绒的毛。他心中一荡,忙别开眼,同手同脚地走了进去。
而他沐浴时,容瑾本想像他一般站在屋外,沈阔却说楼道里人来人往不便,让她躺在床上,侧过身子。
容瑾想着,都是夫妻了,虽未行房,可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没甚么可忌讳的,于是便侧身朝里躺在床上。
因着没事可做,她便只能在绣枕上画圈圈,屋里点的苏辛香温甜怡人,窗外雪花簌簌,屋里的水一声声落在她心尖尖上。
接着,她感觉身后有人从腰侧伸出手来环住了她,脖颈上忽轻忽重的温热令她意乱神迷,她扭了扭身子,轻轻唤了声,“崇明……”
身后之人深吸了口气,接着,更汹涌的浪潮奔向她……
原本沈阔怕她累着,预备回府之后再行事,谁知情难自禁,以至于次日容瑾身子散了架,走路时脚下打飘,随时要软倒似的。
且容瑾实在太怕羞了,次日连看也不敢看他,一与他对视便脸红得滴血。
沈阔雇了辆马车,不由分说把容瑾抱下楼,抱上马车,往杜康酒楼去。
车舆内逼仄,容瑾更羞涩,反倒一向害羞的沈阔一本正经,拉了容瑾的手,笑问:“姐姐身子可还受得住?”
容瑾嗔怒,白了他一眼,“再说浑话我可要打人了!”
沈阔哈哈哈地大笑三声,接着把人往怀里一揽,将她的脑袋贴着自己胸口,柔声道:“先随我去杜康酒楼,稍后回了府,你便去床上好生躺着,养它五六日,可好?”
容瑾忽的坐起身,肃容看着他,“为何要去杜康酒楼?”
随后,沈阔便将自己与江流的约定同她说了。
容瑾冷哼了声,“我在那茅草屋时便听他们说甚么‘江三爷”,果然是他,自己做那孟浪行径,竟还赖我下他的面子,暗地里派人来绑架我,真真无耻之尤!”
沈阔重把容瑾搂入怀中,附和着道:“确实如此,姐姐你莫为这样的人儿伤心神,有的是法子治他,若是来暗的,咱们也派人打他一顿,他理亏,必定不敢声张,要光明正大地治他的罪也不难,他老爹就不是个干净的,只是上下打点得妥当,无人找他的茬儿罢了。”
容瑾忖了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