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容瑾回了浅云居,将体顺堂的情形同沈阔说了。
沈阔一手抚着下巴,深思良久才道:“想来这些太太们来赴宴前,被夫君叮嘱了不许买卖盐场,不然她们不会一口回绝。”
容瑾颔首,道:“不过那位宋太太,在众多太太中显得尤为不同。”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随后沈阔立即派人下去查探了。
沈阔这些年混迹赌场,交了好些江湖朋友,其中便有原郡王府里专司探查及审问的护卫,沈阔便把查宋家赘婿的外室的事儿交给那人去办。
不过四日,便有了消息。
那外室姓杨名烟,祖籍安庆,这两年安庆受战火纷扰,便有好些人逃难过来。这姑娘和她老母便是,因生得有几分姿色,险些让人贩子卖去青楼,幸得宋家赘婿朱子俊搭救,一来二去的便勾搭上了。
然而无人经得起查探,这姑娘还有好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分明已六个月了,她却对外宣称只有五个月大。且她与一男子过从甚密,大约每个半个月那人便要往她宅子里一趟,而那男子便是朱子俊的堂兄弟。
容瑾听得这纷乱繁杂的关系,摇着头嗟叹:“背着妻子在外乱来的,自己也被人戴了帽子,真有意思!”
随后,容瑾便派了府里两个小厮去那外室所在的青龙街葫芦巷监视,预备送宋清慈一个人情,好让她捉奸在床。
然而人才被派去一个时辰,便气喘吁吁地回来禀报容瑾:“二太太,不得了了,宋家二小姐领着一帮家丁砸门去了!”
“宋太太可去了?”容瑾放下手里的账本,立即起身问道。
“人太多了,小的没瞧见。”
容瑾忖了村,立即吩咐下去预备马车,而后罩了件翠纹织锦披风便快步出了门……
眼下那葫芦巷里挤了三十几个家丁,一梳高髻、着大红色骑装的女子被拱在前,右手使劲儿砸门大喊:“不要脸的贱蹄子,这世上没男人了?你要勾搭我姐夫这有妇之夫?你是窑子里出来罢?窑子里出来的都没你这么贱!”
周围的大婶大妈们都走出门来瞧,又在外围了一圈儿,说说笑笑,指指点点,既有人骂里头不知廉耻的,亦有说外头姑娘口没遮拦的。
站在门口的宋清欢气得脸都白了,鞭子往青砖地上“啪”的一甩,回头望着那帮嚼舌根的妇人,“谁再说本姑娘一句,立即撕烂你们的嘴!”
顿时,看热闹的妇人们噤了声,作鸟兽散。
此时,容瑾已到了对面屋檐下,看见这一幕她不由笑对雀儿道:“这宋家二小姐真是个小辣椒,同你有几分像。”
“她是为了护姐姐,我为了护主子您,只怕比她还泼辣呢!”雀儿一副昂然姿态。
容瑾心道沈阔若敢养外室,不消旁人动手,她第一个提刀上门。
这时宋清欢已累得气喘吁吁,再没力气喊叫了,便吼了最后一句:“你若再不出来,便休怪我砸门了!”
好一会儿,里头还是没动静。宋清欢一挥手,七八个家丁一拥而上,拿身子往门上撞。
容瑾想着,宋清欢过来究竟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了她姐姐的指使?若是受了宋清慈的指使,闹到这步田地夫妻俩应当是不想过了,若他们明日便和离,那杨烟的秘密对宋清慈也毫无价值。
正自想着,便听得巷子口传来一声“住手!”
宋清慈一身家常藕荷色长袄,脚下生风疾步赶来,喝道:“清欢,此事与你有甚么相干?要你领着一大帮子人来替我出头?回去!”
说着她已走到人门前,伸手去夺宋清欢手里的鞭子,却被宋清欢退后两步挣脱了。
宋清慈压着声同她妹妹说了什么,周围的家丁都往后退再不敢砸门了,正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着葱绿素面妆花小袄的妇人挺着个西瓜般大的肚子,由奴婢搀扶着立在门口,泪流满面。
容瑾好奇杨烟生得什么样,便走近了些看,愿是个有三分颜色,生得楚楚可怜的妇人。
那杨烟口中说着:“姐姐,妹妹知道您不能容我,妹妹不求名分,只求姐姐看在我肚里孩子的份上,给我条活路罢!”
“我呸,甚么姐姐妹妹,你喊谁姐姐呢?”宋清欢啐了一口。
宋清慈一扯,将宋清欢往后拉,她自己也退后了两步,像是怕撞着杨烟的肚子,尽量忍着怒气劝道:“你身子重,先回屋去罢。”
就在此时,杨烟忽而扶着肚子跪下来,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拉着宋清慈的裙摆,撕心裂肺地哭嚎:“姐姐,求您不要碰我的孩子,您大发慈悲,让我留下子俊的孩子罢!”接着便是眉头一攒,捧着肚子直喊疼。
众人傻眼了,不都让她回屋去了么?这是唱的哪一出?
红袖拉了拉容瑾的袖子,容瑾侧头一看,明白了,一披鹤氅的高大男子领着两个小厮,提着根路边随手拾的柴火棍气冲冲赶来了!
他冲过人群,走上石阶,对着宋清慈扬起手便要打,容瑾不知那儿来的气力,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指着那男子高喊:“住手!”
那男子调转目光看过来,愣了一瞬,正在此时,地上人“哎呦”一声喊疼,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