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容瑾冷然一笑,“不如让婢子把姨娘送回房去,请个大夫瞧瞧罢,这大堂的事儿便由祖母主持,如何?”
“甚好!”老太太连连颔首,向容瑾投去赞许的一眼。
老太太厌极了邱姨娘一哭二晕三上吊的戏码,偏偏他那傻儿子沈世坤回回中计,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世坤正要说什么,那头已半昏的邱姨娘又悠悠转醒了,她轻轻摆手,“我不碍的,”醒来后她目光斜斜望向容瑾。
这时候,一水红色罗裙的奴婢被带了上来,容瑾于是坐回自己位子。
翠屏战战兢兢地跪下,她抬眼觑觑沈阔,又看向邱姨娘,立即“砰砰砰”地连叩三个响头,道:“老夫人,奴婢知错,奴婢不该领着二太太去大爷院里,若非如此,也不会酿下如此祸事!”
众人要听的可不是她的认错,而是她究竟是否有意为之。
听了翠屏的话,邱姨娘彻底撑开眼皮子,身子也略略坐直了些,仿佛一下回了精神。
老太太那微瘪的嘴则抿紧了,很不悦的样子。
“你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沈阔的声口如碎瓷裂帛般。
“二爷,”翠屏朝着沈阔连叩三个响头,声口因恐惧而发颤,“昨儿您问时奴婢便说了,奴婢确实是无心的,那时候院里味儿实在太冲了,大爷的院子又离得近,奴婢想着将二太太领过去,再让人看着,不会出事儿,谁知,谁知……二爷,奴婢真不是成心的,可您一直不信奴婢,让奴婢按着您的意思说,奴婢只好……”
沈阔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但他的面色却极为平静,平静得可怕。
容瑾望向沈阔,他眼下一团乌青,想来是昨儿彻夜未眠审问的那婢子,只是可惜,他定想不到这婢子会临场翻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沈阔此人,容瑾自认有几分了解,一个光明正大揍沈度,而不是用阴谋诡计胜他的小子,能坏到哪儿去呢?
昨儿的审问,若是对爷们儿,定不会手软,可对着一个婢子,他怎会下重手逼供?
所以这奴婢才能有恃无恐地当场翻供,便是看清楚了沈阔的为人。且沈阔同她说过,府上管事的是邱姨娘,怨不得婢子们都去抱她的大腿。
而沈阔一向冷静,今儿这个大日子也能与他老爹吵起来,不谈证据,只是吵嘴,可见他们父子的关系已经势如水火。
斗不过那些使阴招的,与父亲说不上三句便要吵嘴,怨不得他当初要离家来京城呢!
“崇明,咱们低个头好不好,”容瑾轻轻拉住了广袖下,那攥得紧紧的拳头。
沈阔偏头看向容瑾,一双凤眸中红血丝密布。
沈世坤冷眼瞧着这个儿子,这个他打心眼里便未信任过的儿子,“为父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沈阔,你若再在为父面前耍这小把戏,可就不是一顿家法的事儿了。你娶了个好媳妇,我们沈家会厚待她,可你么,再有下回便不必再进沈家的门了!”
沈阔一口银牙咬碎,那紧攥着的拳头像石头一般梆硬。
容瑾用温柔的手包住他的拳头,在他耳边悄声恳求:“崇明,听姐姐的话,莫要顶撞你爹爹了,咱们认错好么?”
眼下的形势,除了认错还能如何呢?也唯有认错,才能消众怒,至于邱姨娘,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沈阔不错眼地盯着容瑾,拳头缓缓的,缓缓的松开了。
以往的许多次,若是也有人这般温柔地劝导他,而不是像他爹爹那般硬碰硬,他其实会是个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