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顾着说我,妹妹你呢?听闻要同扬州的大盐商说亲事了?”容清半打趣地问她,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儿,恰见一满头银丝,拄着拐杖的沈老太太进门,便指着那人问容瑾,“那便是沈家的老太太罢?”
容瑾循着望过去,正望见大门口乐呵呵同朱氏打招呼的沈老太太。
容瑾无声地叹息,一想到沈家大郎也跟着来了,就在隔壁,她着心里便膈应得慌。
“那沈家大公子也来了罢,待会儿你可得指给我看。”
容瑾轻轻颔首,有气无力的,“他人很好,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容筝听的,还是劝说她自己。
“你这副丧气样子做甚么,”容清捅了捅她,还当容瑾觉着自己嫁的人家不如其余姐妹,心里不高兴呢,于是安慰她:“好了,既然你自个儿也同意了,想必那人也有他的好处,若总想着同旁人比家世,那便是庸人自扰了。”
容瑾自然没想拿沈家同白家张家比,只是一思及待会儿还得见沈度,同他像上回一样尴尬地说话,便想逃走。
可此时沈老太太已拄着拐杖,和颜悦色地上前来了。
容瑾只得迎上去见礼,“您今儿来得可真早。”
沈老太太一见容瑾,便忍不住拉住她那娇娇软软的小手,说不早了,“你们林家不仅姑娘生得水灵,爷们儿也是有出息的,老身过来吃酒那是来沾光,若是我家那崇明往后也能中个进士便好了。”
“您家二爷也要考科举?”邹氏凑过来了,“嗨呀,那以后得常来常往,我家梧哥儿是前年的进士……”
孙知微和周围的朱家女眷都听见了,目光齐刷刷望过来……
邹氏还在自顾自说着,沈老太太扫了眼四周,颔首应和,“林家果真是书香门第,子孙辈出人才,您家那个是进士,今儿吃酒的这个也是,往后还得绵延下去,说不定下一个便是状元探花……”一番话说得众人都高兴了,而她却趁着众人附和时来了个急转弯,“四姑娘,可否领着老身在你家院子里逛逛?”
该来的躲不掉,容瑾这便搀着沈老太太走出迎春居,来到庭院中,院里七八株梅树,这时节结了许多青梅,累累硕果压弯枝头,再过个把月便能采下来酿梅子酒了。
客人们的喧闹声渐渐远去,老太太甚至把几个婢子也遣退下去,搭着容瑾的手慢慢地踱,“崇明在府上叨扰了好些日子,四姑娘你想必与他熟了罢?”
容瑾颔首说是,“崇明是个热心肠的,还帮了我不少忙呢!”
老太太顿住步子,望向容瑾,面上俱是笑意,目光却十分认真,“你说句真心话,崇明这孩子如何?比之我那大孙儿呢?”
容瑾眉心一跳,心道怎的问起沈阔来了,不该同她说沈度么?今儿事情有古怪啊!
“都是极好的,一个性子跳脱,颖悟绝伦,一个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各有各的好,”容瑾小心翼翼地答。
虽知是奉承话,老太太也听得舒畅,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今儿老太太只带了沈阔过来赴宴,祖孙两个是各自分派好任务的,老太太负责说服朱氏,而沈阔则要打动容瑾,眼下他正从长廊上走来,喊她们:“祖母,四小姐!”
容瑾一回头,惊得瞬间瞪大了眼,今儿沈阔一身庄重的鸦青色云祥符蝠纹锦袍,玉带皂靴,头上不再是平日的小辫编发束在头顶的半披头,而是将满头的发都拢在头顶,以一紫金小冠束着。
容瑾恍然察觉,沈阔高了不少,四月前他还同她一般高,如今似乎高出她一小截了,男孩子长起来可真快啊!
老太太便站在一旁看着,日光明媚,梅树下两位绝色对望着,虽说差了三岁,可沈阔身长,今儿又故意往老成里打扮,看着真像一对璧人!
老太太欣慰地笑了,朝沈阔使了个眼色便拄着拐杖悄摸往迎春居去。
容瑾目露探究,望着沈阔,“你做什么这副打扮?”
“如此与你站在一处,才不显我年纪小啊!”他深邃的眼中绽出异样光彩,还略有些腼腆,楞头小子似的直笑。
“你哥哥呢?”
沈阔眼中那点光湮灭了,“我站在你面前,你却说起他,你看看我,你觉着我怎么样?”
容瑾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嗤的一笑,“不怎么样,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
沈阔面上不是颜色,“罢了,我直说了,沈度前儿连夜回扬州去了,要与你议亲的人是我,沈家的嫡子,眼下你再瞧,觉着我如何?”说罢故意把双手背在身后,略略挺起胸膛。
容瑾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瞪大眼望着眼前人,禁不住连退数步,最后颤抖着吐出两个字:“荒唐!”
“怎么就荒唐了?”沈阔快走几步上前。
容瑾掉头便走,她得找个地儿自己待着,好好思忖一番,怎的她就要嫁给这个混小子了呢?
沈阔立即追上去,“哪儿荒唐了?沈度与你只见过一面,要我说,你嫁给他才是荒唐呢!你看看我,我同你早两年便识得了,这些日子,我也住在林府,我与你不比你与他相熟得多么?”
容瑾疾步走着,想要甩脱他的声音,又不敢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