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自是不乐意的,被带来后,无论正铎如何利诱威逼,她都咬死了一句:“奴婢要跟着小姐一辈子,还请二爷放过奴婢!”
雀儿想起前几日容瑾告诫她要老老实实,凡事让她这个小姐做主。
于是,雀儿果然装作恭敬的样子,为当日打他的那一拳致歉,甚至把脸伸过去,道:“二爷,要不您也给奴婢来一拳头解气?”
容瑾在一旁忍笑,正铎胸口剧烈起伏着,切齿笑道:“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打你?”
正铎的性子随了他爹,不喜欢绵软娇滴滴的姑娘,就喜欢使小性儿会来事的,雀儿可谓是他见过最难对付的了,是以他眼下兴趣浓厚,非得弄到手不可。
他很为上回被她打一拳的事伤面子,可当着妹妹的面动手打个奴婢,他也做不来这么没脸的事儿。况且这位雀儿是什么人,脾性同牛一般倔,真动了手,她还能好好跪在这儿?恐怕立即去灶房拿柴刀砍人了!
正铎起身,扫了眼这主仆二人,不发一言,仍优雅而不失风度地走出鸿雁斋,只是……甩帘子的声儿大了些。
待人一走出院子,院外连红袖在内的婢子们都忍俊不禁,聚在灶房下,谈笑起来。
有说二爷那模样一看便是吃了鳖的,还有拿正铎与正则作比较,说二爷不君子,差得远的,唯独入画道:“我若是雀儿,便同意了,做姨娘有甚么不好,总比一辈子做奴婢强!”
入画是家生子,将来要么配府里的管事,要么便是抬了做主子的妾室。
原先伺候老太太时,她想着有一日能熬到头做个体面的管事妈妈,眼下被调来这鸟不拉屎的倚梅院,她这条路便是断了,从此便想着主子能嫁个位高权尊的好人家,她作为陪嫁丫鬟到时抬了姨娘。
雀儿可从没有这样的想头。
屋里,容瑾听着方才正铎诱哄雀儿那一段,不禁感慨他果然是个是花间老手,于是又问了雀儿一遍:“雀儿,你当真不愿意?”
雀儿重重摇头,甚至竖起三根指头来,坚决地立下誓言:“若有此心,叫老天爷下雷劈死奴婢!”
容瑾连连颔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欣慰笑道:“雀儿你还是原来的性子,一点儿没变。”
其实容瑾真怕雀儿被正铎三言两语骗了去,如此她这个做小姐若不肯放人,只怕雀儿误会她误了她的前程。
可正铎才去,次日,从未登门的陈姨娘又过来了。
陈姨娘是与容筝一样明艳大气的长相,一身鲜艳的红地彩织龟背如意团花锦开氅衬得她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她由四个面色沉肃的老妈妈簇拥着进了鸿雁斋,也不及容瑾说话,便自顾自在罗汉榻上坐了。
红袖正要沏茶,陈姨娘便伸出那柔柳树般的手一摆,冷着脸道:“茶便不必上了,我来这儿不过想见识见识那胆大包天的奴婢。”
只听得屋外一阵响动,接着,猩红色毡帘子被甩开,雀儿由两个婆子押进门来。
雀儿面色黑如锅底,却并不挣扎,以她的气力要挣扎了两个老婆子并不难,只是想着容瑾的告诫,不得不装乖。
“慢着,”容瑾大跨一步上前,挡在雀儿面前,朝陈姨娘蹲了个福道:“姨娘,丫鬟犯了错,自有主子处置,或是太太派人来,您若来要人,容瑾也是不能依的。”
陈姨娘那涂得鲜艳的红唇蠕了蠕,“四丫头是怕我越俎代庖了?我不过瞧一眼罢了,瞧瞧什么样的奴才能做出殴打主子这般忤逆之事!”她一道说一道起身走过来,妩媚的眼一斜,看向容瑾身后的雀儿,笑道:“就这般姿色,也学起那不要脸的做派,干起勾引主子,又欲擒故纵打伤主子的勾当,这样的婢子四丫头你还留着做甚么,二十个板子打死了干净!”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雀儿那炯炯的眼中,恨意浓浓,几乎要在铺了蓉簟毯的地上射出两个洞。
容瑾往左一步,将雀儿遮得更严实,含笑着看向怒极的陈姨娘道:“姨娘此言差矣,我这婢子平日里最老实,见了条公犬都得绕道走,怎会勾引人,至于打伤正铎哥哥,那更是意外了,况且我已教训过她……”
“四丫头你忒心善了,把人和身契交由姨娘,姨娘来替你管教!”
“不必了,”容瑾面带微笑,望着陈姨娘,“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姨娘我最会惩治这般的小贱蹄子,回头我再送你两个丫鬟,以一换二,四丫头你不亏罢。”
“确实赚了,那便换罢,”容瑾仍是温声细语的,可这话一出口,身后的雀儿和红袖却是呆住了。
“不过……以一换一便够了,您是长辈,我怎能占您的便宜,只是雀儿跟了我十几年,公平起见,姨娘该把何妈妈换给我才是。”
跟在陈姨娘身边的一着深茶色回纹夹袄的老妈妈目光一闪,看向陈姨娘。这位何妈妈是陈姨娘的乳母,换谁也不能换她过去。
雀儿和红袖这才松了口气。
陈姨娘面色渐沉,心知容瑾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保这婢子,她冷嗤一声,踅身坐回位子上,“我原以为四姑娘是个聪明的,想来是我高估了,你一味保个婢子有甚么用?难道这婢子较你的亲兄长更亲?你过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