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个做了错事,次日便被罚去跪祖宗了。
容瑾原以为要打板子,没成想只是跪几日祖宗,倒舒了一口气,几个蒲团往膝盖下一垫,一点不费劲儿。
容清可不这么认为,她宁可被打手板子也不愿跪祖宗,跪祖宗多丢人啊!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儿似的。
林潜那儿因着女儿的昏礼,告了五日的假,今儿便不必去上朝,忽听闻朱氏罚跪女儿,立即背着手去了春晖堂梢间里。
此时李氏正吩咐孙妈妈赶制秋衣,瞥见林潜走进来,故意别过头去假装不见。
孙妈妈却不能对老爷视而不见,这便告退道:“夫人,奴婢稍后再来禀。”
“不必稍后,”朱氏侧对门口的林潜,捏着几支花叶繁茂的桂花枝插瓶,连换几个样式。
孙妈妈觑了觑林潜,不得不继续小心翼翼地禀报。
林潜也不恼,自个儿乖乖走上前,坐到朱氏身旁,也尽心听着。
他今日是来说服朱氏的,可不敢甩脸子。
如此晾了林潜一盏茶的功夫,终于问无可问了,朱氏才挥手示意孙妈妈下去,却仍不言语,继续侍弄着那几支桂花。
“夫人,”林潜一笑,眼睛便挤没了,他圆滚滚的身子再凑近了些,道:“还为昨日之事生气呢?不值当,既气坏你自个儿,又罚跪两个孩子,何必呢?我这便派人去免了二人的罚,”说罢便要叫人。
朱氏不答话,却拿起把银剪子,“咔嚓”一声剪断了支桂花枝。
林潜定住,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来,也不敢唤人了。
林潜脑子里的弦又绷紧了,他轻咳了两声才又道:“夫人,二丫头四丫头的婚事为夫没觉出什么不好,程家和白家都是京城里数得上的大家,家风严谨,不如索性就成全了她们?”
朱氏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似笑非笑望着林潜道:“老爷,我与你成婚时你便说娶我是你修了八辈子的福,往后府里都由我说了算,你绝不逆我的意,可后头呢?娘又掌管了七年中馈才交到我手上,好不容易我能做主了,真正要紧的大事,如儿女的婚事,你又来插一杠子,我觉着我这林夫人当得可真没意思。”
咳——咳咳咳——
林潜尴尬得干咳了好几声,接着说话的底气也没了,“若是有道理,自然听你的,可这两件婚事并无不妥,两家哥儿,家世人品俱全,你怎的就看不上呢?”
朱氏不慌不忙,声气儿悠悠,“道理我昨儿便说明白了,程家那个压根说不成,清儿么,我思来想去,还送她进宫的好,眼看十月了,选秀之期将至,我预备把她的名报上去,有她大姨母在宫里照应着,我也放心!”
“不成!”林潜眉头一拢,忽的站起身,一字一句道:“二丫头不能入宫!”
大周选秀由七月始,宫里专门派人到民间搜罗良家女子,领回京候选。
周朝的皇帝通常不纳朝中掌权的大臣贵戚之女为妃,如此方可确保决策不受朝中势力的干扰。
可也有例外,毕竟皇后和皇贵妃的位子民间女子胜任不了,于是也有极少数的京城秀女,只不过大多是来自翰林院或礼部官员家中,权柄不大,且不能是世家。
“一入宫门深似海,今后要见上一面也难,便是见了,也得以君臣之礼相待,还得你我做父母的去跪她,如此养这女儿有什么意思?”林潜广袖一拂,背在身后。
他原以为朱氏已打消让容清入宫的念头,毕竟皇帝都到了给容清当爹的年纪了。
朱氏缓缓摇头,声音微沉,“无论于林家还是于她自己,入宫都是最好的,一则圣上爱才女,清儿资质极佳,再加上她这个家世,要做个皇贵妃不难。二则清儿还小,她自己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自小到大,小到吃用,大到读书,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替她选,你瞧她养得多端方雅正,这一回事关她的婚姻大事,更该由我来选!”
朱氏原先没能进宫做娘娘的遗憾,渐渐长成执念,放不下,于是便非得让女儿帮着实现。
她说得头头是道,说容清进宫之后能在皇帝耳旁吹吹风,至少能保林家平安。
譬如上回的巡盐一事,若是宫里头有个人,要好说话得多。还有正则被徐家幺儿欺负,不也是因着宫里的娘娘震慑,所以林家才不得不托人说合,又费银子又费人情,还丢面子,可若自家出了个贵妃,往后不就可横着走了么?
“不成,还是不成!”林潜连连摆手,“夫人想过的我又何尝不曾想过,只是……我总觉着不大妥,”他曲起指节,敲击着鸡翅木几,若有所思。
朱氏却不以为然,她的远房表姐就在大内做女官,专伺候太后的。
她有一回荣归,坐的太皇太后赐的玉辇,雕凤描龙,连搭手都用的上等金丝楠,光致致的。
这还只是个女官呢,便有这番气派,若是个皇贵妃还了得?
林家和朱家的子孙资质欠佳,已显颓势,若能出个皇贵妃,至少能荣耀了下一代。
况且她这位表姐常在她面前说皇帝和太后的好处,说皇帝作养得跟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一样,对女孩儿尤其宽宏。
太后虽严厉些,可常在她耳边念叨,说要是她们家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