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除了容筝,其余姐妹都很识趣地选了正则的诗作。
轮到容瑾了,她上前去看,虽然都未署名,然而容瑾几乎看一眼便知是谁所做。那写得最简洁的两首七言想必是容筝兄妹的,画了一副富贵牡丹图的自然是容辞,画技不错,可惜意境全无,太俗太直白了些。
唯有两幅画尤为突出,一幅是一株白牡丹,以泼墨法绘成,不加一点色彩,润泽清秀,神韵天成,是容清之作无疑。
另外一幅更妙,画的是一牡丹丛,丛下一只黑猫。这画妙在朴实细致,牡丹是正午时的牡丹,花瓣蔫蔫的,色泽不艳。丛下的猫儿也栩栩如生,猫儿的瞳孔早晚是圆,正午时则为一线,而她也确实将猫儿瞳孔画成一线,可见其精细。
容瑾双眼放光望着那幅画,最后却伸手指了指那篇显然是正则所作的诗作,道:“此诗立意高远,诗句简凝。”
这话说得绝对真心实意,正则的诗作确实出彩,只是较那幅画逊色一筹罢了。
不过,这场文采比试,她们这些个姐妹都是绿叶,正则哥哥才是红花,自然得给太太面子,选正则哥哥咯!何况太太把她自个儿的玉雕浮荷花鳜鱼玉佩都取下来作彩头了,这玉佩用的玉可是和田籽料,她戴了几十年了。
待容瑾选过之后便是正则了,他个儿高腿长,三步两步上前,只扫一眼便选了最中间那幅《牡丹丛》,像是一早儿便想好的。
朱氏也跟着微微颔首,显然她看上眼的也只有这幅《牡丹丛》和容瑾的《寿带牡丹》。
然而,站在前排第一位的周红鱼面色却陡然暗下来,接着那苍白的脸几乎不受控制地歪斜错位,她忙低下脑袋,用帕子掖嘴角以作掩饰。
旁人没能留意到,可一直细心留意自己女儿的忠平伯爵夫人却是惊得面色都变了。
她立即起身,指着正则选出的那幅《牡丹丛》道:“我倒不觉着这画有什么好,牡丹之美美在富丽雍容,反倒那幅《群芳争艳》图,瞧着还有几分味道,素如,”忠平伯爵夫人突然看向朱氏,笑道:“你宁可让她们几个互评,也不许我们这些夫人评价,是怕我们看不懂还是怎的?”
朱氏微微一笑,打圆场道:“快别打趣我了,令尊当年一副《练雀图》连圣上都赞不绝口,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若您看不懂,还有谁看得懂?来来来,几位夫人也都选一副你们心仪的佳作!”朱氏手一挥示意丫鬟把这几样诗作画作都送到竹案上去,供几位夫人挑选。
众人如何不懂忠平伯爵夫人的用意?于是不约而同选了伯爵夫人选的那一幅《群芳争艳》,又说了些违心的赞赏,老太太不大懂,便随意诌了几句。
最后,这副《群芳争艳》入了五位长辈的眼。当揭晓这画作是周红鱼所画时,屋子里鸦雀无声,一阵小风拂过来,吹得容瑾颈上痒痒的,她想笑,却不敢。
林家几姐妹很有默契,都低下头互望一眼,一个个挤眉弄眼,嘴角还噙着一点儿讽刺的笑意。
“好孩子,快过来领你的彩头!”老太太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深了几分,朝周红鱼招手。
周红鱼踌躇了会儿才低着头红着脸,莲步轻移上前,朝老太太一福,柔声道:“承蒙您和诸位夫人的厚爱,小女画技拙劣,实在受不起夫人的玉佩。”
老太太瞥了眼一旁的朱氏,嘴角一弯,拉着周红鱼的手道:“你这是不信我这个老人家的眼光?我们觉着你这画画的好,那便是真真的好,你乃众望所归,有什么受不起的?”说罢便将那玉雕浮荷花鳜鱼玉佩强塞给了她。
老太太喜欢周红鱼,一则她家世好,在仕途上对正则有助益,二则她生得好,还谦逊,如此品性应当不会像朱氏似的不尊长辈,数十年如一日像根木桩子连头也不会低,三则忠平伯爵夫人看着也是个不好惹的,方才三两句话不就让朱氏也低头了么?摊上这么个亲家,以后也有的朱氏受的。
况且居家过日子凭的是德行和智慧,谁在意你会不会作画呢?是以在老太太这儿,诗啊画啊好不好的不妨碍。
接着,老太太便将正则正铎和两个女客留下了。
容瑾随着容清走出竹屋,二人都回头望了一眼,恰望见周红鱼与正则、正铎和孙知微各自相对而坐,且两个女子都羞涩地低垂下眉眼。
“奇了怪了,二姐姐,不是给正则哥哥选妻的么?怎么?”容瑾凑过去悄声问。
走在前头的容筝突然横一眼过来,冷哼一声道:“你们不就惯会耍这手段么?分明是给大哥哥挑人,你们倒会打算盘,把两个都叫来赴宴,怕忠平伯爵夫人不高兴,就把我二哥哥叫去做幌子,哼,正则哥哥挑剩下的,你当我二哥哥会要?”
自然,这些弯弯绕她都是听她姨娘分析的。
容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你说话当心着些!”容清压着声斥道,生怕里头听见了坏了她哥哥的姻缘。
容筝再要张口却又被容辞抢了话,“大姐姐,哥哥们的婚事你就别掺合了,倒是你自己,听闻那张家公子也过来了,你还不快去见你未来夫君?对了,方才我见那张夫人一直盯着姐姐看,想是对姐姐很满意呢!”
容筝被打趣得面色通红,鼓起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