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晚饭时分,林潜夫妇和陈姨娘聚在万寿堂中,几个姐妹也都听说了此事,吵着要去万寿堂,却被孔妈妈阻拦,好说歹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众人劝下。
精致的菜肴流水一般端上来,摆上桌,可几个姐妹却深锁眉头沉思着,瞧也不瞧一眼。
容瑾看着容清满面愁容不拿筷子,她只得抚了抚空空如也的肚子,与她们一同枯坐。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夜里风大,冷风直从大门口扫进来,将个蟹爪菊纹压边的雪白桌帔掀起来,容瑾忙一手牵拉住了。
其余几人恍若未觉,容瑾只觉身上像是开了口子,那寒风直贯通到她肠子里,又冷又饿。
他扫了众人一眼,见她们一个个面色沉重,孔妈妈和容清面色尤甚,就连侍菜的一排婢子也都低着脑袋不敢劝饭。
她想唤婢子去关大门又不敢出声,更不敢先行告退,便只得从雀儿手里拿过来银色哆罗呢披风披上,眼睁睁看着一桌饭菜冷却。
直到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颤声禀报孔妈妈:“孔妈妈,夫人传话说让您把这两年的账本和张妈妈领去万寿堂,老夫人有话要问。”
到拿账本的地步,那事儿就不简单了。
孔妈妈面色一白,沉声问道:“究竟是太太吩咐的,还是老夫人吩咐的?”
“是老夫人吩咐的!”
孔妈妈听罢,匆匆而去。
虽然无论哪个吩咐的她今儿都得把账本拿过去,可不同人吩咐意义可大不相同。若是太太吩咐的,太太必定胸有成竹,不必做什么准备,立即去便是了。若是老太太吩咐的,恐怕今儿夜里就要查账了,账本一向是张妈妈在管,她得同张妈妈合计合计内院和庄子上的账该如何交代。
坐在靠墙一侧的容筝神色稍松,率先捉起筷子夹了片鹿脯入口,而后若无其事地呼婢子盛饭,还含着笑扫众人一眼:“你们不饿么?”
容清一记眼风扫过去,容筝笑容更深,带了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姐姐心可真大,还有脸吃饭,若不是你与你姨娘把太太的药送到万寿堂,祖母会昏倒么?爹爹和太太会被传去万寿堂挨训么?你……”容辞似是隐忍了许久,咬着牙站起身,冲着容筝大喊:“都是你,是你和你姨娘惹的是非,闹得阖府不宁?”
“太太自个儿不喝那种药,谁还能栽赃她不成,”捉银筷子的手忽的一紧,容筝嗤笑道:“你看看旁的姨娘,哪个会吃那样的药,也就只有太太了,况且没看见孔妈妈去拿账本了么?是太太没管好家,把府里银子都喂了娘家亲戚,难道是我们诬陷了她?”说罢接过丫鬟盛来的饭,故意舀了一口,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忽的“咣当”一声,一向以和为贵的容清竟抓起个素瓷碗往桌上重重一顿,站起身,居高临下讽刺道:“你当你们又是什么好的?上回二哥哥在赌坊里输了五千两银子被扣下了,这事儿爹爹还不知呢,还有呀!听说姨娘的庄子上闹出了人命,最后背着爹爹走了爹爹的关系,这是把脸都丢到府外头去了,这事儿又怎么算!”
容筝把双银筷子一撂,也站起身争辩道:“你少血口喷人!”然而她眼神飘忽,显然底气不足。
此时容瑾也顾不得饿了,忙起身过去安抚两位姐姐,“大姐二姐消消气,这些话若传出去可不大好呢!”待把人安抚着坐下了,又吩咐左右:“你们干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斟两杯茶来!”
容辞却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倒是旁边几个方才吓傻了的奴婢回过神,上前劝架,又把摔坏的碗筷都拿下去,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
方才容清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朱氏是个识大体的,到底都是林府的公子,胳膊折了藏在袖里,不想闹大了让外头人看笑话。
况且当初是陈姨娘在府里还没有今日这般嚣张,她拿出自己的体己赎人、打点上下,还几乎下跪求朱氏别告诉林潜,她这才没捅到万寿堂和林潜面前。
如今已过了两年了,若再提起,林潜和老太太反倒要怪朱氏包庇,是以朱氏一直守口如瓶。
两杯热腾腾的茶端上去,二人却不接,两双同样锐利的眼盯着对方,几乎迸出火星子。
再这么下去只怕还得闹一场,让丫鬟们听见更多不该听的话,就麻烦了。于是容瑾咳嗽两声,稳着声气劝道:“两位姐姐体谅体谅祖母和爹爹,更为自己娘亲想想,他们正在万寿堂里料理正事儿,咱们这帮姐妹一通闹,若闹到她们面前,祖母又在气头上,指不定还得责怪太太和陈姨娘教女无方呢!那时候更添了一桩罪状,就不好了!”
容清听罢神色稍缓,先错开了眼,毕竟现在处境最难的是太太,自己不能再给她添负担,让人有闲话可说。
“况且闹大了把往事都抖到爹爹和祖母面前,那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两位姐姐说是不是呢?”容瑾看向容筝,发觉她冷笑一声别过了眼,似在静静思忖。
容瑾乘热打铁,继续道:“今儿夜里长辈们在谈事,两位哥哥一位在宫里上值,一位身子没痊愈在屋里躺着,最大的就是咱们几个小姐了,若是又在这儿闹起来,可不好看呢!既然不能去万寿堂,几位姐姐又无心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