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见过你几个妹妹!”秦氏催促。
朱必由让随身的小厮提着那花鸟纹红漆提匣上前,每与一个妹妹见礼便从提匣中拿出一个锦盒送过去,容清的是正红色锦盒,其余姐妹的都是玫红色。
容瑾偷眼瞧容筝,发觉她自始至终微低着脑袋,分明是跋扈的性子,此刻却做出一副娴静优雅的做派,连朱必由将礼呈送给她时,她也温声回了句:“多谢二表哥。”
容瑾听得浑身起栗,这声口令她想起粘腻的蜂蜜,又甜又绵。她再看向朱必由,只见他挠了挠头,将礼盒双手拖底呈过去,方才送给容清时他可是随意拿着的。
容瑾不由心里好笑,难道这两人之间真有情愫?可立即她便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她一个尚未及笄的怎能看出来,这是见了程宗纶后开窍了?不不不,定与他无关,应是《西厢记》看多了。
姐妹们行了礼后,容筝忽而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走一步,没一会儿朱必由借口去白苏斋也告退了。
容瑾望着朱必由的背影,偷乐,却不想被秦氏瞧见了,她忽而招呼容瑾过去,道:“这是四姑娘罢,你怎的一直盯着必由瞧!快过来我瞧瞧你。”
暖阁里响起一阵咯咯笑声,容清容辞两个用帕子捂嘴,就连朱氏也忍不住弯了嘴角,秦氏笑得更乐呵。
唯有容瑾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心里嘀咕:舅母,你找错人了呀!
秦氏今儿带着大儿子过来,自有她的用意,林家正当时,正则又比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强多了,虽暂时功名不显,可凭那个用功劲儿,迟早有一番作为,是以她很想与林家结亲。
她拉过容瑾青葱似的小手,瞧着手背上那几个小窝窝,不禁揉了揉,温声问:“今年几岁了?可读过书?”
“明年便及笄了,书略读过几本,”容瑾轻声回道,她斜眼去看容清等人,见她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秦氏微微颔首,又打趣似的问:“我瞧你一直盯着你二表哥,将来给他做媳妇,成不成啊?”
笑声愈发清脆了,容清几个笑得前俯后仰,容瑾两片面颊火烧似的。她抽出手,朝秦氏一福,嗫嚅着:“舅母,我……我身子也有些不适,我先告退了。”
“这是害羞了?”又是一阵哄笑。
容瑾逃也似的出了暖阁,回头仍能听见容清的喊声:“四妹妹,别走呀!”
不走?不走留着给你们逗乐子呢?
容瑾一溜烟跑出了重霄院,面上绯红这才褪了,她终于缓下步子慢慢走着,暗忖容筝姐姐和二表哥前后脚离了花厅,也不知是不是幽会去了。
一想起幽会容瑾便心潮澎湃,画本子里的幽会都是半夜三更,如今是光天化日,岂不更有意思!
想着想着容瑾偷偷笑起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荟芳园。如今这院子草木调零,只剩下几株大国槐还绿着,原先绿油油的草蔫成了草灰、枯黄,左一片灰右一片黄的涂抹着……
这园子平日本就少人来,天寒地冻的,那竹屋四面来风,众人更不愿踏足了。
容瑾料想此时无人,便想进竹屋里瞧瞧,才一上阶,便听得屋里断续的说话声。她立即猫下腰透过门缝往里瞧,便见容筝和二表哥相对而坐,二表哥似乎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礼盒递过去,“方才那东西是我娘挑的,这才是我挑给你的,你收着。”
容筝抿着唇笑,接过便问:“这是何物?”
“我也不大清楚,我娘说是女子用了有好处,十分难得的药材,我娘每年都送给姑母,她还不许我碰,我是偷偷拿来的……”
容瑾不由捂住了嘴,心道二表哥可真是个呆子,人家送姑娘家都送金银首饰,他却送药材,也是个奇人呵!不过更奇的是,一向喜爱金银的大姐居然欣然收下了。
果然只要有情,送泥巴也是好的。
接着二人便起身往这儿走过来了,容瑾忙闪身进了右侧小室。
“吱呀”一声,竹扉被推开,接着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也对,既是幽会,自然不该同行,可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另一个怎的还不走啊!
“四妹,你的簪子掉了,”室外传来容筝冷冷的声音。
容瑾往发髻上一探,心死的闭上眼。要了命了,一回便罢了,两回都因发簪被发现,真是背到家了!
容瑾于是笑嘻嘻地缓步走出去,“我只是路过,恰好看见姐姐与二表哥叙旧,嘿嘿!”说罢又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什么也没看见,便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若是透露一个字,让我这辈子嫁不出去!”
容筝冷哼了声,走近一步,把那双鸾点翠步摇往容瑾的望仙髻上随意一簪,“谅你也不敢,况且我与他本就没什么。”
容瑾瞥了眼容筝手上拎着的小药包,腹诽:你们若真没什么,他做什么另送你东西却不送我们几个?
然而谁也想不到,这牛皮纸包着的是紫河车,据说有养颜功效的紫河车!
当年秦氏头一回向朱氏借银子时便送了这紫河车过来,朱氏用了半年,觉着确实有效,那以后便让她年年送。不过朱氏不想让旁人知道,连熬药也得孔妈妈和张妈妈轮流,绝不假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