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带着一脸难以掩饰的愁容和内心的极度惶恐回到了家中,脚步沉重拖沓,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上。
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准备饭菜,自己则径直走向主位,身形略显踉跄,神情凝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困难。
丫鬟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小心翼翼地走过铺满青石板的地面,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有的手持精美的酒壶,轻轻地为李善长斟酒;还有的则轻手轻脚地布置着餐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餐具。
整个厅堂里只有碗碟碰撞的细微声响,李善长却对这些精心准备的美食视而不见,他的目光在丫鬟们之间游走。
丫鬟们守着规矩,都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们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李善长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如炬地锁定在了一个瘦瘦小小的丫鬟身上。
李善长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冻住人心:“你,今晚给我暖床。”
小丫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了微弱的“啊”声。
她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然而,当她看到李善长紧皱的眉头和那双冷若寒冰的眼睛时,所有的言语都被恐惧堵在了喉咙里。
李善长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冰刃划过空气,吓得丫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小丫鬟更是吓得面色发白,手脚发软,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李善长站起身来,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地走向小丫鬟。他停下脚步,站定在小丫鬟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随后不吭一声,缓缓离去。
在这个李府里,李善长就是天!
即便是只言片语,也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这一夜,李善长的卧室里多了一位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她蜷缩在床角,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而李善长自己,也在这份放肆和发泄中,暂时忘却了他内心的惴惴不安。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府衙的青石板路上。宋决与朱元璋并肩步入府衙,他们的步伐稳健,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善长,那些匠人的统计名册可曾准备妥当?”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同山间的回响,震颤着府衙内的每一寸空气。
李善长闻言,心中一紧,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自己这次的任务并未完成,面对朱元璋的询问,他不禁有些心虚。当他抬头看到宋决正向他微微点头,他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回禀上位、宋将军,名册已备妥。”李善长边说边从案几上取来一份厚重的名册,恭敬地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名册,与宋决一同翻看了起来。名册上详细记录着每一个匠人的生辰、户籍、居住地,并按照居住地区域进行了精心排列。
然而,就在他们翻阅名册时,宋决的目光突然被一处异常所吸引。他指着名册上一个被红叉标记的名字,眉头紧锁,向李善长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善长,此人名字为何被打了个红叉?这是何意?”宋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李善长解释道:“哦,此人名叫刘小二,因一时冲动,制火药时引发爆炸,致其邻居丧命。此案已查明,刘小二已下狱。”
朱元璋闻言,眉头微皱,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好奇与疑惑。他看向李善长,似乎在等待更多的信息。
李善长见状,只好继续补充道:“这个刘小二,从小就喜欢拿个榔头到处锤东西,因此别人也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二榔头’。他跟着别人学了点儿火器上的本事,就天天捣鼓着火药什么的。在我们找懂火器的人的时候,这个二榔头竟然跑到了他邻居家里,给他邻居看他新搞的火药。结果,他一不小心点燃了火药,他邻居没躲开,就被炸死了。”
说到此处,李善长的语气平静下来,偷偷地观察着朱元璋与宋决的反应,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善长啊,火器之事非同小可,你我皆知。”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敲打与提醒,“你身为义军重臣,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因私废公。对于那些有才华的匠人,我们要尽力争取,为我义军所用。”
李善长闻言,心中一凛,急忙躬身行礼:“属下明白,定当尽心尽力,为上位分忧。”
宋决看着李善长摇了摇头,但李善长并未注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决心里知道,李善长又在朱元璋的心里种了一个钉子。从古至今杀人都是重罪,如今朱元璋部还未封赏分官,这李善长就敢把这等重罪私下处理,何况这还是朱元璋关注的事情,这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滁州路总管了啊——
滁州城的大牢里,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一角,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就在这阴暗潮湿的角落,刘小二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热情,投入到火药的研究中。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痴迷与渴望,仿佛一头饿狼,盯着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