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指着宋不晚咆哮着。
“李尚书,皇上定的是午时行刑,还是李尚书想什么时候行刑就什么时候行刑?”君思九走到宋不晚身边道。
“自然……自然是午时。”李尚书面对着君思九,终于没有像面对宋不晚那样不客气。
“既是午时行刑,那为何李尚书现在就要行刑?”君思九看向李尚书,“李尚书究竟是有何目的?或者,与宋家有仇?”
“君思九,你别信口开河,我可是朝廷命官。”李尚书气得脸都涨红了。
“朝廷命官?那皇上知不知道你是不遵圣旨的朝廷命官?”君思九不气,还笑了一下。
“那便午时行刑!”李尚书怒视君思九,“等这么一会儿,还能有什么变数不成?”
“不管有没有变数,都得按圣旨行事,难道这个还要我教尚书大人?”君思九也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你……”李尚书咬咬牙,最终甩了甩袖子,懒得与君思九多言。
君思九的名声在林氏的渲染下,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子,他从来都是不讲理的,连他亲爹都被他气得哇哇叫。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子,李尚书不想因为君思九失了颜面。
而且,南平侯是个护短的,他如果在皇上面前耍起赖来,皇上不定就轻轻放下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说话间,天越来越黑,已经有人心生惧意,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家。
“宋家有冤情,这事儿已经遭了天怒。”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
“宋伯爷肯定没有投敌,天都黑成这样了。”
“放了宋家人,要不然我们全部都要倒霉的。”
“对,重审重审,宋伯爷肯定不会投敌的。”
天几乎黑透了,百姓也越来越躁动,甚至渐渐逼近了四周的侍卫。
侍卫们虽然拿着长枪,但总不能对着百姓动手,于是竟被逼得连连退让,就连李尚书都不由得站了起来。
“你们是要造反不成?”李尚书指着老百姓怒吼。
“李大人,这些都是平民百姓,您还是慎言。”君思九同样大声道,“一句话说出来容易,但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人头落地。”
“没错,宋家不定就是被他们这些狗官胡乱定的罪。”人群中有人喊道。
“就是,宋伯爷若是投敌,那怎么北边儿还没打进来呢?”又有人应了。
“没投敌打不进来,投了敌那边也打不进来,这投的哪门子敌,人家是傻子不成?”另一边有人同样表达了质疑。
宋家人见此情形,立即大声喊冤。
“李尚书,我父亲十二岁便随祖父进了军营,他在外的时间比在家都多,他不可能投敌。”宋不为虽被绑着,但还是弯腰向李尚书行了一礼。
“李尚书,我和夫君成亲二十二载,他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他对大梁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赵氏也哭着说。
“我爹不会投敌的。”宋不喧也吼了一句,只恨手头没把长枪。
宋老夫人看着大房哭天喊地的几个人,又发现连下人都开始喊冤,一直慌乱的脑子突然冷静了下来。
“谁都有可能投敌,偏我家不会。”宋老夫人鼓起勇气冲着李尚书喊出了这么一句,喊出来以后,她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怕了。
什么尚书不尚书的,自己还是伯府的老夫人呢。
“会不会的岂是尔等说了算的?”李尚书气坏了,他没想到宋家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嚣张。
“我说了不算,但我跟你讲个道理。”
“我们宋家自太祖起,杀了多少北狄人?曾祖那一代,我们宋家全府差点儿被北狄细作屠尽了,是老天爷不让我们家绝了种,我们家老太爷当时还是幼儿,被裹了牛皮,塞到水缸里才活了下来。”
“我们宋家与北狄势不两立,这是世仇。我家老大岂会投敌,便是投了,那北狄又如何会接受?他们也恨毒了我们宋家,巴不得将我们家的人大卸八块呢,这是谁都知道的吧。”
宋老夫人原本对宋家没什么感觉,可却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愤慨,越说越觉得朝中当官的都是猪脑子,这点儿都看不明白。
原本宋老夫人偶尔还会琢磨着,老大是不是真的投敌了,可现在,她可以断定宋澹不会投敌。
“他哪怕是休了他妻子,他也不会投敌的。”宋老夫人开口又补了一句。
“老太太……”赵氏看向宋老夫人。
“这就打个比方,他不是在意你么。”宋老夫人扭头解释了一句。
宋老夫人的话说得实在,又都是老百姓能听得明白,不需要再琢磨的话。
现在不需要郭子瑜和温若初领着人起哄,便有人大喊不能就这样杀了宋家人。
“你们,你们是要抗旨吗?”李尚书大声喊道,“我看谁还敢再喊一句,谁再喊谁就是抗旨。”
这句话让百姓心里虽然愤怒,却真的不敢再开口了。
李尚书刚松一口气,人群中突然又躁动起来,然后便见大家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道路的尽头几个人风尘仆仆地往这儿疾走,好像还举着一把大伞。
“老太太,是三叔……”赵氏抓着宋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