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兰院是不予的。”赵氏冷着脸道。
如果宋老夫人略微顾及一下赵氏的想法,都不会再说什么。
可宋老夫人说的却是:“不予已经嫁人了,你还留着她的院子做什么?”
赵氏看向宋老夫人:“嫁人了也是要回娘家的,也是要回来住的。”
这在赵氏说来是事实,但在宋老夫人看来却是故意的。
“她一年回来几次,又住几次?”宋老夫人黑着脸道,“便是大年初二,你说她有没有回来住?”
赵氏一时语塞,还真是没有回来住,都住在京都,那罗家又是个规矩重的,便是宋不予想回娘家住,也得琢磨一下。
“那便是平日里回来,也得有个地儿让她歇着。”赵氏依旧丝毫不让。
“伯府这么大,怎地就非要沁兰院?你那一心堂寻不出个屋子让她歇个脚的?”宋老夫人声音扬了起来。
赵氏嘴角一紧,宋不晚知道她估计这会儿有些上头,赶紧上前摁住她。
“祖母都说了伯府这么大,那就再找别的院子给董表妹住吧,否则传出话去,说她一进府就抢大姐的院子,名声也不好听。”宋不晚笑着说。
人一旦限入自证的陷阱,就会越来越被动,越来越生气,所以要做的,是把问题抛给对方。
“除了你们母女,谁会传出去?”
宋老夫人听出宋不晚话里的意思,气得脸颊上的肉都在抖,她没想到赵氏会在这件事情上与她过不去。
宋不晚的加入,再让宋老夫人觉得自己孤立无缘。
“祖母,伯府人多口杂,不定哪个婆子的姐妹就在别的府上当嬷嬷。”宋不晚瞟了董玉涵一眼,“总不能连董表妹住在哪个院子,都要下禁口令吧。”
宋老夫人脸色越发地难看,她还没糊涂到这种地步,这禁口令要真的下了,才是真正地可笑。
可依宋不晚所说,只要董玉涵住进了沁兰院,她就别想有个好名声。
这时,一直“吓傻”了的董玉涵才似乎终终回过神来:“姑祖母,玉涵想跟在您身边孝敬您,您若觉得不方便,玉涵住在西厢房也使得,伯府哪里都是好的。”
这句话,也就最后一句是董玉涵的心里话。
但宋老夫人听到董玉涵这么说,当即便心疼上了:“那如何能行,西厢那边可晒了。”
西厢西晒,尤其夏天,一般人家西厢都是做书房,以苦其心志。
作为伯府的老夫人,西厢房是断不可能用来住人的,因此茶水房以及不怕晒的物品都放在那边。
“只要能跟在姑祖母身边承欢膝下,玉涵不怕。”董玉涵看向宋老夫人的眼睛里满是孺慕之意。
“真是个好孩子。”宋老夫人说着又不满地瞟了一眼赵氏和宋不晚,“知道你们也没拿我当亲婆婆亲祖母,就不麻烦你们了。”
这话听得赵氏只觉得委屈不已,除了沁兰院这个事儿,她哪点儿做得不好。
就在赵氏打算辩解的时候,宋不晚上前一步说道:“祖母的话母亲和孙女诚惶诚恐,这就回去好好反省。”
说完,宋不晚又扯了一下赵氏的袖子。
赵氏看了宋不晚一眼,终于将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宋老夫人也不想留她们,免得受气。
走出荣安堂,宋不晚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宋不晚将赵氏送到一心堂,便回了泠竹院,还有事儿要办呢。
只是宋不晚一走,赵氏便开始抹泪。
“夫人,怎么了?”年嬷嬷开始帮赵氏摁太阳穴。
“你说,是不是我平时太忍让了,才让不晚也跟着学跟着忍跟着受苦。”赵氏红着眼睛道。
“……夫人,二姑娘她……她什么时候也没忍让过呀。”年嬷嬷真的不明白赵氏怎么突然说起这句话来。
要说学,二姑娘也是学伯爷。
“可你看老夫人那样说我们母女,她却说要回来反省。”赵氏自己受委屈不打紧,但想到女儿也跟着受委屈,她就受不了。
“夫人,奴婢倒觉得二姑娘没错。”
“您想想,老夫人是真的觉得您做得不好么?或者说,您做得再好,她会领情?既然如此,说再多又有何用?没得把自己气坏了。”
年嬷嬷的话,让赵氏很是思索了一阵子,却不得不承认,年嬷嬷说得是对的。
自己说什么,宋老夫人都不会听的,从成亲到现在都是。
但同时,赵氏又有些疑惑。
“年嬷嬷,你有没有觉得,不晚好像有些变了?”赵氏看向年嬷嬷。
“奴婢也觉得……可仔细想想,二姑娘又没变。”年嬷嬷也有些懵。
脾气其实依旧是那个脾气,究竟哪儿不一样,还真的说不大出来。
“是不是,变聪明了?”赵氏又道。
“夫人您这样说的话,还真是。”年嬷嬷连连点头,“二姑娘行事比以往有章法了许多,人总是要长大的,夫人您是有福气的。”
不管宋不晚是不是真的变聪明了,但在年嬷嬷看来,比赵氏是强不少,于是想变着法儿的,劝赵氏往后多听听宋不晚的意见。
没办法,家里实在是没别的人了,听宋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