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我斩了。
短短六个字,不过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然而当中蕴藏着的,却是难以言尽的霸道跟豪迈。
话如此,那股剑气更是如此。
其威之盛,似是无敌。
剑从西南来,欲开东北关。
纵横天地间,荡尽黄泉气。
明明是一把剑,此刻横在巨大的拳头与步轻尘中间,却仿若无法跨越的黄泉河。
只是那浪潮,太过悚然。
那并非真正的浪潮,而是一道道纠缠在一起的亡魂,从那无穷无尽的数量来判断,足足有百万之多。
嘶吼着,咆哮着,愤怒着……
是他!
只有一人的剑下,曾斩杀过如此之多的人。
也唯有此人,能挥剑引动黄泉之气。
此剑一出,风云激荡。
莫说是开元寺塔附近,整座定州城,似乎都被笼罩了其中。
一剑引黄泉,无敌于世间!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只有这种感觉。
原来,这才是那阴兵真正的道行,这才是他领兵镇黄泉的实力。
不,这还不是。
因为他说过,本命剑还在鬼焰龙蝰的祖地,此时劈开天地的这把剑,是步轻尘在永夜皓月中祭养的那一把。
意识到这点,我忍不住失了声。
“前辈,想不到您的月中剑如此恐怖。”
“剑再恐怖,也得看什么人来用。”
一剑西来,替步轻尘扛下了所有,迅速抽身的同时,目光也望向了西南。
“前辈所言极是,十三受教了。”我诚心的拱手,再次看向了那冲天的剑气,“今日,总算看到阴兵前辈的真正实力了。”
“没有。”步轻尘摇头。
“什么没有?”
“这不是他真正的实力。”步轻尘美眸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待我寻回肉身,也可轻易挥剑如此。”
嘶……
我听得咂舌不已,都如此恐怖了,居然还不是阴兵的真正实力。
纵然他是杀神,也不能强横的如此离谱吧?
“你可看到了他的真身?”步轻尘问道。
“没有。”
口中如此回答,我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为什么步轻尘总能洞悉到我的想法?
“等你凝出道元婴体,自然会明悟他心通,到时遇到较你道行低许多的人,自然也能如我一般。”
“前辈,他心通算不算是偷窥天机?”
我眼馋此术,却又担心扯上因果报应。
“在俗世之人眼中,你我这般人,时时刻刻不都在偷窥天机吗?”
步轻尘摇头,示意我不必多想。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无需有太多的顾虑。”
说着,步轻尘
抬手指向了那把剑。
“便如他,震怒之下不也将黄泉气引到了阳世间吗?”
“那是因为惦念前辈的安危。”
我记得步轻尘说过,之所以借剑给阴兵前辈,是因为她胳膊上的情花开了。
而阴兵前辈,又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否则不会在此时现身。
“我才不稀罕他来报恩。”步轻尘摇头,看了看小臂上绽放的情花,“可惜,他未必知道我的心意。”
“何不直接告诉阴兵前辈?”
我还记得步轻尘说过,她对待感情很直接,情花开了便大胆追爱,而且至死不渝。
“有些东西,点破后就显得无趣了。”这次,步轻尘笑了。
“那岂不是误人误己误终身?”
我始终不理解女人的心思,什么都要对方去猜,多累得慌。
“你懂什么?”步轻尘不屑,“再说就算是要表露心迹,也得是在我寻回肉身之后,否则怎么去……”
额……
步轻尘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是言出必行,打算在吐露情愫之时,直接做出以身相许的事情。
“姬十三,把你的龌龊心思收起来。”步轻尘冷声说道,“我的意思是,等我寻回肉身以后,便下黄泉去找他。”
“前辈要干什么?”
我知道步轻尘不是去寻死,但这话听着着实后背发寒。
“与他一起,镇守黄泉古道。”步轻尘声音很轻,语气却无比的坚定,“唯有寻回肉身,方可助他一臂之力。”
“前辈,黄泉古道又是什么?”我越听越糊涂了,“还有,阴兵前辈说下面在打仗,兵祸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没资格知道那些事。”步轻尘狠狠打击到了我,“快看,那一剑之威,就要显现了。”
“怎么,刚才并非剑威?”我赶忙抬眼。
“他说过,要斩掉这只手,自然是要斩掉的,否则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现身?”步轻尘说完陷入了沉默。
而这时,我也说不出话了。
因为那一剑的威势,真的爆发了。
古城的西南,有一道巨大的影子显现了出来。
那是法相,兵家巨擘的法相。
铠甲加身,战气喷涌,犹如九天战神临尘的投影。
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