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看不起范长河,而是今天这场合一般人真搞不定,我要不是想破脑袋思索出了个万全之策,也不敢向张道生下战书。
不是怕他,而是担心山里那位。
真要把他惹不高兴了,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未知。
但范长河显然不这样想,无论他自负的神情,还是指挥杠八仙的言语,俨然都将今天的事情当做了普通的移棺迁坟。
通常来说,移棺之前要先选好新的阴宅,然后再移动棺椁,一起一落便可完成。
因为陆青禾奶奶的棺材特殊,属于毁龙脉的倒竖棺,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先从塌陷的坟冢里把棺材移出来,再进行仔细的查看。若是完好无损,寻新的阴宅下棺,当中的时间正好用来散掉阴气。
可若是棺椁出现了问题,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凭借高深的道行将其摆平,要么直接一把火烧掉绝了后患。
范长河是靠观风望水、点穴扎坟吃饭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设好法坛以后,直接走到了塌陷坟冢的边缘。
起棺之前,有三件事是非做不可的。
敲门,进贡,打招呼。
敲门,其实就是叩棺,目的是告知棺中之人,要从这里搬走,让其有个
准备。
死者为大,爷爷曾严厉叮嘱过我,敲门的时候不仅要心诚,而且一定要用手,万万不能用其他的东西。
我不知道范长河是真有自信,还是说因为坟冢塌陷不方便下坑,总之他选择了外物,而且还是一根打鬼棒。
打鬼棒又叫做拷鬼棒,是道家极为常见的一种法器,用于开坛作法或平时驱赶鬼魅、妖邪之用。
拷鬼棒就是一根棍棒,只不过上面刻有各种符箓,通常是“打邪灭巫朱元帅”和“行刑拷鬼孟元帅”的字样。
这两位元帅同属雷部三十六天将之列,官诰全称是“雷门火车朱元帅”和“酆都拷鬼孟元帅”。
棍子上镌刻了他们的名号,可借二位的神威之力来驱逐鬼魅。
看到范长河取出了拷鬼棒,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老小子够狂的啊,这是打算直接来硬的了。
砰……
我刚想到这里,就看范长河的拷鬼棒落在了树棺上面。
随着沉闷的声响传出,他嚣张的话也回荡在了山野。
“道爷手持拷鬼棒,棺内阴人听我讲;敲门过后睁开眼,速速配合换新房,做个回应道爷听,莫要误了好时光。”
额……
听完,我差点吐出一
口血。
虽然已经半路还俗,但范长河毕竟出身道门,本以为他会唱些安魂咒或者度化咒什么的,没想到整了一句顺口溜。
我懵,旁边的陆青禾更懵,眨着大眼睛,问了我一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话。
“十三,做法事的时候,还念打油诗吗?”
好在有陆正廷,及时开了口。
“这个范长河,据说是个脾气极其古怪的人,做事从不按章法来。再说做法如教学,过程不重要,看的是结果。”
刺啦……
我刚想点头,耳边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用长长的指甲,在拼命挠动金属模板一样。
侧头,我看到范长河脸色一变,手中的拷鬼棒又落了下去。
砰砰……
连续敲打两下,口中怒斥出声。
“该给你的面子给你了,若再不识抬举,别怪道爷我不客气。”
刺啦、刺啦……
棺材里再度传来声音,同样是两声,不像是回应,更像是挑衅。
“十三,白鹭她……”
听到清晰的回应,陆正廷变得激动而恐惧,棺材里装的是白鹭,此刻传来了声音,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相较于他,陆青禾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愤恨。
在跟
我推心置腹的交谈后,她已经明白了鬼婆子并不是她的奶奶,此刻邪祟翻身,她奶奶的遗体必然是遭殃了。
“陆爷爷,我之前已经暗示过您,陆家的阴宅出了大问题。就算棺内尸体还是奶奶的,怕是……”
不得已,我只能劝解陆正廷一句。
“我,我明白。”陆正廷强忍悲痛说道,“只是苦了白鹭,生前没享什么大福,就连死后也不得安生。”
“你们都给道爷我闭嘴。”这时,范长河发出了冷喝,“法事结束之前,谁再聒噪道爷我拔了谁的舌头。”
“与其跟我们逞口舌之利,还是想想怎么移棺迁坟吧。”陆青禾直接顶了回去。
“……”
范长河本想发作,奈何棺材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而且更大更急。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一样。
“妈的,给脸不要脸。”
范长河也怒了,收起拷鬼棒,直接站到了法坛的前面,抓起狼毫沾染朱砂,开始刻画钟馗镇邪符。
看这架势,是打算省略掉进贡和打招呼两个步骤了。
符纸完成之际,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将其抛出的刹那,口中也开始念咒。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
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