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老态龙钟,身穿棉絮大衣,头上盘着簪发。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尖嘴鼠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一遍又一遍地问‘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空气异常阴冷,我略有迟疑。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但爷爷教过我,遇到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要开口。
因为在和某些东西打交道的时候,你就不能说话产生交集。
所以即便我有心解释,也只能沉默以对。
那老太太不死心地又问了好几遍,眼睛越来越红,最后嘴角都开始长出灰白的胡须。我仅剩地后退两步,依然闭着嘴一言不发。
“你害死我的孩子,还要装傻。你害死我的孩子,还要装傻……”红了眼珠子的老太太狰狞地表情,好像随时会冲我扑上来。但她最后也只是恶狠狠,极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抱着那只黄皮子的尸体放入了黑色大木棺中。
哭丧声、敲锣声、唢呐声再度响了起来。队伍里的人,有的撒着纸钱,有的抬着童男童女的纸人,调转过队伍。
一阵夜间浓雾袭来,这支怪异的送葬队伍走入了雾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我看着他们离开,两道
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因为那只黄皮子的死确实跟我有些关系。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吃掉了它半边身子,然而若不是我用司命印压住了它的天灵,导致妖识无法逃脱,它不一定就会彻底死去。
现在木已成舟,我隐隐担心那些山上的黄皮子不会善罢甘休。
正想着,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我脖后微微一凉,好像有一只冰凉的手掌轻轻擦过我的后颈部位,阴冷的感觉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像……”
一声幽幽的叹息似是响在我的耳边,带有无尽惆怅般。
我心中一紧,连忙转身,就看到那原本迷惘呆滞的女鬼此时就站在我的身后。披散着头发,一身民国时代的衣服,与村长和我提起的故事中的描述有几分出入。
她的长相比我想象中更多几分清纯,眼神却很悲伤。明明能感觉到强烈的怨气,可她并未露出恶鬼凶煞的模样,反而像刚死不久的魂魄般,保留着生前的模样。
“嘶…”我稍稍吸了一口凉气,但也很快定了定神。难得的机会,我把别的事先抛到一边,思考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你……应
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时间紧迫,为了不耽搁你赴阴冥的时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话音未落,那女鬼竟然打断我的话,她手卷着自己的发梢,开口问:“我死了多久?”
“什么?”我一怔,接着回神略做推算说,“如果没有意外,你天寿终于改革初期,距今应该有六七十年了。”
“居然过去这么久了……那他也应该已经…”女鬼喃喃,眼中似有万分的失落。她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我说:“不好意思,看到你,让我认错人了。还以为只过了少许年月,想不到……你想问什么?”
我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问:“恕我直言,您可曾还记得离世时,可有见过对你施术的术士?比如某个道士打扮的人,或者是法师模样的人。”
女鬼听到我这句话,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像是回忆起了一些痛苦的回忆让她全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身上原本平息下去的怨气又变强烈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暗暗把司命印拿出来抓在手里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然而那女鬼并未失控,短暂的怨气波动之后她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死后的事…很模糊了,好像我刚死,就见到了你。生前的记忆…我隐约记得…有一个人。他很奇怪,当时出现在老爷家里,我映像很深。”女鬼努力回忆着自己死前的记忆,毫无疑问那是十分可怕的记忆碎片。
“很奇怪?”我问。
女鬼点头,似乎是她的记忆变得更为清晰了。声音中有几分畏惧,微微发抖地说:“他的额头上…有一块很吓人的疤……”
“头上有块疤?”我重复了一句,隐约感觉不久前好像也听人提起过这种描述,但仓促之间有些想不太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卷来,身高瘦长的勾魂使姬七就出现在了逐渐熄灭的火堆旁。他阴着脸对女鬼说:“东北人氏,姓白名棠。天寿以终,人灾以过快快随我上路。”
随着姬七的出现,女鬼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呆滞了起来。身子晃了几下,忽然甩了甩头,扭头最后向我看了眼,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我看不懂的神情:“再见了,左倘。”
我微微一愣,明明素未蒙面,但在听见‘左倘’两个字时。此刻心中却升起一丝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悲
伤。
“再见。”我违心地说出这两个字,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泰山府司命,我清楚知道,到了泰山之后魂归九幽落轮回之海。
以后再见,那是不可能的。
姬七伸手将勾魂锁套住了女鬼的脖颈,听我说出‘再见’两个字,略微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说:“一鸣,你认识这个白棠?”
“不认识。”我只能摇了摇头。
姬七锁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