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启的话语,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陈秋。
晁错、陈拓、以及那群中立了的陈氏党羽、包括其余的一些党派的大臣们,全都看向陈秋。
陈秋的意见,在这个时候或许能够决定了很多事情。
陈秋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可以继续沉默下去,所以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中带着些许凝重之色:“启禀陛下,臣的意见暂时与陈相一样,吴王此时派遣使者来朝堂之上挑衅陛下,这实则是他不敢等待的表现。”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吴王不敢再继续等待下去了,因为“柔和”的削藩政策已经让吴王开始害怕、臣甚至可以断定,吴国的势力此时正在衰减,而且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继续衰减。”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吴王并不敢在这个时候自己先动手。”
“他很清楚的明白,若是自己先动手了,那么他便是谋逆的大罪,谋逆大罪罪不可恕。”
“而其余的诸王也绝对不会站在他的身旁。”
“他只有一个人,是无法对抗朝廷的。”
“所以他想要逼迫朝廷、逼迫陛下动手,他便是可以举起来“清君侧”的口号去鼓动其他的藩王。”
“而其他的藩王只要心中对朝廷有多怨愤,或者对大位也有所期待,那么必定是会同意吴王的提议,届时,或许会是当年孝仁皇帝时期“诸王之乱”的又一次重演了。”
刘启听了陈秋的一番话,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中带着些唏嘘之色。
他沉默着。
而朝堂之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明白过来了陈秋的意思,坐在最前方的晁错以及陈拓两个人神色却是微微一变。
他们以为陈秋来到这长安城后,会暂时寻找他们其中的一方势力而暂居,倒是没有想到,陈秋好像是要自立门户了。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都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下了朝会之后。
陈秋正在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走着,他想要感受一下这长安城的热闹繁华,所以并没有乘坐家中的车马,只是淡淡的走在街头。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复杂的笑容。
“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支持陈兄。”
正是晁错。
陈秋看着周边黔首们脸颊上淡淡的笑容,只是叹了口气才说道:“晁御史,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有很多东西你并没有看到。”
“以今日朝堂上吴王使者的“调薪”为例,您就那么确定,吴王不知道您在他身旁安插的人手么?您就那么确定,吴王不是将计就计,让伱和我一同走入他的陷阱当中么?”
陈秋看着晁错,眉宇中带着几分的认真。
“晁御史,你可知道,圣心难测?”
话已至此,陈秋止住了话语,不再往后说下去,他知道,晁错一定能够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的。
晁错只是幽幽的望着前方,他轻声道:“其实我并不能确定,可我知道另外一件事情,只要矛头挑了起来,无论后续这火焰是否能够扑灭,双方都不会停止朝其中添火加柴。”
他笑了一声:“若是如此,哪怕以身作柴,点燃这熊熊大火,又能够如何呢?”
陈秋皱着眉头:“晁先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他长叹一口气:“何必呢?”
“你应当知道,当年我父亲说的话是对的。”
“如今天子已然有三四个孩子了,你觉着除却其中的皇长子刘荣之外,其余的孩子中,天子一个喜欢的都没有么?”
晁错的神色更加凝重:“无论是否有陛下喜爱的,但只要天下的藩王之位被尽除,陛下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令削藩前功尽弃的举动,不是么?”
陈秋看着晁错,只觉着他有些幼稚。
“晁御史啊”
陈秋摇头。
晁错其实在大多数事情上的判断都没有错,但唯有在一件事情上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上。
“圣心”。
晁错相信天子,或者说他觉着天子不会薄情到那种程度。
可事实上,这一点已经是大错特错,无法挽回的错误了。
在这个世界上,信任谁都不要信任皇帝。
陈秋与晁错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向着前方走着,两个人眼眸中都带着些许的思索。
长信宫中
刘启坐在大殿之内,窦太后则是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冷淡的神色。
窦太后只是轻声开口道:“皇帝是决心了要削藩?”
“哪怕陈氏也不支持你?”
刘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他的神色更加清冷,更加的淡漠:“母亲,削藩之事乃是父皇时期就已经想要做,但是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今时今日,大汉财力充沛、武力强盛,如何还能够受到诸多藩王的制衡?”
窦太后只是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刘启:“你担忧的,到底是所谓的“诸王”,还是说只是你的弟弟“梁王”?”
她的嘴角带着嘲讽:“你与你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