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玄真人的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而最为震惊的,恐怕就是杂毛小道了。
跪倒在地的他,虽然在虚玄真人的以死相逼之下,勉强答应了继任掌教真人之位,但心底里肯定是不太愿意的,估计此刻的心中,也是在感慨城里套路太多,弄得他进退不得,不得不低下头颅来,违逆自己的心意行事。
然而就在他心中对那虚玄真人多少有一些埋怨的时候,那位显得十分着急的老人,却突然倒下,再无气息。
这事儿可就真的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确认了虚玄真人是真的死去,而不是在那儿继续威胁杂毛小道之后,在悲恸之余,脑海里定然也是充满了疑惑。
而杂毛小道却很快抓到了事情的关键,看向了陪伴着虚玄真人一起,前来参加会议的另外两位老者。
宏叶真人和徐微真人。
就在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唯二两位还算淡定的人,便是他们两人。
他们的脸上虽然也有悲恸,不过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
他们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杂毛小道走到了两位真人的跟前来,拱手说道:“两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他一开口,众人也都从混乱之中回过神来,看向了两位。
那位满头白发、左脸长着一颗大痦子的宏叶真人强忍着悲恸,缓声说道:“其实在学道找到了先贤崖之前,虚玄他便已经大限将至,甚至都跟我们每个人已经作了告别,静待死亡的降临,却不曾想学道赶来,讲起茅山遭难之事;本来我们不让他来的,但他却不愿,强撑着身子赶来,经过这一天时间的折腾,这个时候才垮了去,其实已经是奇迹了。”
啊?
虚玄真
人居然已经是大限已至,等待死亡了?
为何我们都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儿,我们都为之诧异,不过仔细想一想,却又将前因后果给想清楚了——难怪他一出场,就表现得那般的着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催促一般,就连刚才的事情,虽说他有足够的资格,但程序上并不合法,要说做过传功长老的他,不可能这般草率,但他却还是近乎拼命一般地推动了一切。
现在想一想,一切都合理了,在他身后催促的,并不是他的愤怒或者伤心,而是死亡。
这位老人,在大限将至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留在先贤崖等死,而是来到了山前来,主持大局,并且尽可能在自己死之前,将一切的事情安排妥当,将茅山的未来,朝一个他所期望的方向推动。
我们之前还说杂毛小道力挽狂澜,但现如今,我们方才惊觉,真正力挽狂澜的,是这位胡子头发连成一块,穿着一身破烂道袍的老头儿。
他才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想通此节,我的眼泪,忍不住就从眼眶之中溢了出来。
先前的时候,我还觉得虚玄长老过于焦躁、依依不饶,甚至可以说是疯狂,但此时此刻,我终于感受到了那个瘦弱的老头儿,身体里蕴含着的伟大力量,以及他心中对于茅山的信念。
从我自萧家奔来茅山起,无论是那些朝着炮阵悍不畏死冲锋的死士,还是心存死志、奋力搏杀的刘学道,又或者蒙冤未曾雪、重伤垂死却用生命堵住茅山后院的雒洋长老,再到我跟前的这位玄虚真人,都给予了我太多太多的震撼。
他们改变了我对茅山的看法,也让我对于这个宗门,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能够培养出这么多无论是
修为、还是品德都如此杰出的英雄豪杰,茅山当之无愧为当今天下最顶级的道门之一。
尽管它此刻遭遇劫难,损失惨重,但绝对不会就此衰弱。
这样的茅山,一定能够从废墟之中,浴火重生。
悲伤在偏殿之中蔓延,而除了悲伤,还有的,是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敬意。
即便是被虚玄真人训斥、拉下掌教真人位置的符钧,脸色也是异常严肃,对于这位老人的去世,感觉到无比的心痛。
一片死一样的沉静之后,那宏叶真人掏出了三封信来。
他说道:“一个小时之前,虚玄分别写了三封信,让我交给三个人——学道、符钧、萧克明,过来拿信。”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分别上前,恭敬地从他手中接过了信来,然后看向了宏叶真人。
宏叶真人点头,说你们拆开看吧。
三人方才依言拆信,各自查看。
我在旁边瞧着,杂毛小道和符钧的脸色十分严肃,而坐在轮椅上面的刘学道,则读得十分认真,眉头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瞧见周遭的人太过于伤悲,旁边的徐微真人开口说道:“诸位,虚玄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我,让我告诉大家一声,当下之时,是茅山最危急的时刻,大家不要为了他而有太多伤悲,生老病死,此乃天道,而且他在临死之前,还得到了他师兄虚清真人的消息,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那事儿是他心中一辈子的痛,现如今终于放下了,所以他非常释然,也希望你们能够放下这些……”
此时三人都读完了手中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