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佐虽然对京中的地形还没有那么熟悉,但还是顺利摸到了镇远伯府。
他早该猜到,先帝五臣,自己的岳丈方世卿是济远伯,他老爹怎么可能没有封号呢?只不过这府邸是新赐的,弯弯绕绕的,能寻到后墙翻进去,他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萧安佐太了解自己老爹,这个时辰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练习枪法,于是随便放倒了一个小厮,换上了衣服在宅子里寻摸着。
这宅子确实气派,虽然不及他们家在幽州的宅子大,可这里的亭台楼阁,池水假山都是幽州宅子里不曾有的,所有建筑都雕梁画栋,精美绝伦,连飞檐上吊着的风铃都细致得紧。萧安佐从进城以来心就一直吊着,这会儿才稍稍安定下来,这才觉得皇城里冬日的风吹到脸上是温温润润的,不似幽州那般冷冽刺骨,人说盛京城水土丰泽,宜居养人,今日一见果真非常。
穿过一个不知拐了多少弯的水榭廊台,萧安佐终于听到了熟悉的银枪猎猎作响,远远望去果真是他老爹,赤裸上身,舞动着手里的缨枪,萧安佑则站在一旁仔细看着老爹的一招一式。
萧定岳一生征战,在黄沙场上出生入死了一辈子,就算是人到中年,身子也依然结实,萧安佐甚至从远处就能看到他父亲古铜色的背,和密密麻麻爬了满背的伤疤,这是他一生荣耀的军章,是萧家儿郎引以为傲的功勋。正值三九寒冬,旁人裹着狐裘都冻得发抖,萧老帅此时赤膊舞枪却大汗淋漓。但看得出来,他老爹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虽然能把整套枪法打出来,可下盘明显稳不住,几个需要用到腿上力量的身法都踉跄了一下,即使如此旁人也是不能明显察觉出的,就连萧安佐也是多半从他老爹突然闪现出无奈和颤抖的嘴角上觉出了端倪。
“柏郎,你可看好了?”萧定岳皱了皱眉头,把手里的红缨枪丢到了萧安佑手里,看着小儿子不太自信的样子,走上前去轻轻抚了抚小儿子的发顶,若有所思地说道:“慢慢来,这套枪法不好学。突然想起你二哥学这套枪法的时候,只看我舞了两三次遍能学上个七七八八。这么说来,你二哥脑袋灵光,像了你娘,比爹聪明得多……”
“老爷说的是,二爷是聪明些。”萧安佐刻意离得近了些,降头深深埋了下去说道。
萧定岳已经叮嘱过下人,自己练功时不要来打扰,遂顺着声音望去,本想训斥一番,可却惊觉眼前这人的声音体型是说不出来的熟悉,泪水一下就涌上了眼眶。
一旁的柏郎也反应过来,是二哥回来了,瞪大了眼睛,马上就要冲出去拥到萧安佐的怀里,却被萧定岳一把拦了下来。
“你与松郎相熟?”萧定岳憋着满眼眶的泪,将萧安佐扶了起来,眼神向旁边瞥了瞥,又瞪了萧安佑一眼,告诉自己的儿子们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