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同秋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让人能够捉摸透彻的表情,冷着脸直直地盯着攥紧了拳头的关千骏,轻描淡写地说道:“阿显师兄吗?人的确很好,但身手却差了不少,他……”
“好了,小秋!别说了!”柳繁韵自知理亏,赶紧拦住了钱同秋,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将在场的人惹毛,若甘承谚再被激怒,无论是哪一路神仙亲自下凡来也救不了他了。柳繁韵在心里暗暗地抱怨着,她师父临走前哪里是给她留了个孩子啊,这简直就是直接丢给了她个刺儿球,扔了对不起恩师,现在抱着又扎得她自己浑身是血。
关千骏一听这话气得不行,准备过去挥起拳头,结结实实地朝着钱同秋的鼻梁子来上一拳,可他刚想抬头却看到站在他前面的甘承谚此时此刻身边的气压低得可怕,可怕到关千骏一秒恢复乖巧,连气儿也不敢多喘一口。这是平日里随和温柔的甘承谚难得一见的状态,连他的亲师弟萧安佐都不敢说什么。
“钱同秋,只有你没有资格这么说阿显。”甘承谚语气又冷又硬,好像是一块块冻得冰凉的石头从天而降,在人心里砸出清脆的声响,留下一个又一个让人寒毛直竖的坑洞。
“为何?凭什么不能说?如今竟是连说话也要管着我了?”钱同秋勾起嘴角,冷笑着。
“呵呵,为何?钱同秋,你还记得你第一张宝贝药方是怎么来的吗?我来告诉你!那是阿显冒着生命危险从任务目标的书房里找到的。你最引以为傲的那几本孤本医书又是怎么得来的?还是阿显,站在那医者的医馆门口一日一夜没有活动,用诚意感动了人家换来的!怎么,你是想害死每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是吗?原来是阿显和其他兄弟,现在是柳岳首和秋露山弟子,因为他们为你死的心甘情愿,你就能如此漠不关心,是吗?”甘承谚边吼着,眼泪边顺着脸颊滑落。
甘承谚说完后努力冷静了一阵子,应是再也绷不住了吧,像孩子一般,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甘承谚的哭是委屈,也是发泄,是手足无措,更是恨。
甘承谚恨自己顾虑太多,不能跟关千骏一样,有必杀之的决心。也恨自己当年没能亲手了结钱同秋,让他有机会可以继续祸害人间。他最恨最恨的是,他错信了钱同秋,他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让他们白白丧了命,如今竟是连个说法也没有。
不过萧安佐虽然略有些震惊,但并没有去拦,他知道十一师兄这是在发泄。平日里情绪稳定到极致的人,就像是一块儿被绷紧了的布,只要戳开一点儿,那裂开来的口子就会如山崩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但说实话,现场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其实是柳繁韵。她知道自己对钱同秋的维护完全是出于私心,而这份私心却在伤害更多的人,但出于对师父的承诺,她又要违背自己的良心,来维护住这一份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