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那种非常自来熟的人,在江湖上一直有俩种截然不同的名声,一种人觉得我人很好简直就是人中龙凤,好得不能再好,另一种人则觉得我其实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牲口,压根就不是个人——分情况,我总是在这一极端到那一极端之间反复横跳的。
歌舞团那些人全部认为我是一个很好的人,绝顶的人,人中龙凤,虽然略微有些奇葩,但不影响,还是一个人中龙凤。当天晚上我去歌舞团见他们的‘团长’(就他也配叫团长?李云龙才是团长好吧),甚至不惜自降身份给所谓的团长像马戏团的小丑那样唱了唱跳了跳,让他品鉴品鉴我的艺术能力——我这人非常生猛,从不害羞,从不怯场,表演完了,得意洋洋对那个团长说道:
"大叔,以我这个能力,给你弄点收入问题不大——咱长得帅,唱歌好,大不了再学学跳舞啥的,上台表演都不需要假唱"
"假唱?什么假唱?"团长是我们隔壁县的人,脸像我们那边大部分人一样黢黑,四五十岁,他属于那种销售的好苗子——状似忠厚实则满脑子奸滑,销售的另外一种人才就是女人,这俩种人卖给你东西是很容易的。这时他听到我说他的歌舞团假唱,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则给身后的胖子和发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瞧瞧这个没出息的傻批敢做不敢认’。
"心照不宣啦咱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俩家话——怎么样,你对我的能力有什么问题没?"
"能力你只会唱歌跳舞在团里是活不下去的,这个活非常非常辛苦,而且走江湖最重要的其实是保护自己——不单会有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找你麻烦,团里的很多人也会看你不顺眼——没人会在乎你有没有能力,人们只在乎你有没有本领——保命的本领"
"大差不差吧——我相当生猛,而且你一说我觉得更刺激了,就算刚开始保护不了自己,挨几顿揍摸摸水深浅也差不多了"
"摸着石头过河啊你这个态度起码没什么问题"团长这时接过我递来的一支烟,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会儿,"你是谁家的小孩?不念书吗?"
"你别瞎打听了——"他谨慎的态度倒让我觉得很有问题,"家里也管不了我,我不想读书了,我更愿意走江湖闯天下,这个事比较豪情万丈——你只说要不要我就完了,其他的"
"咱们既然要合作,有的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是个人来了我就带他走,我是什么?人贩子吗?"团长非常聪明,一眼就看出我有难言之隐——"不过你放心,咱们这边一共才七八万人口,谁都认识谁,你是哪家的娃我不难打听——你家人不同意我就不能带你走——"
"哼!只要你愿意,咱们再想想办法嘛"
"我愿意!你去跟你家里说清楚,只要他们允许,你让大人过来跟我打招呼,明天你就可以跟着团里先体验几天看看情况,不然恐怕我是没法带着你——我还忙,拜拜了小子,去跟你大人说吧"
团长说着就溜了,他看上去很着急,后来我打听到这家伙是忙着去跟人打麻将,他虽然经营这个几十人的歌舞团,但据说他的主业其实是打麻将推对子(一种用麻将牌玩的赌博形式)给人维胡(维持赌局)放款,他在这个上面赚大钱,歌舞团只是捎带做一做——
"想不到吧,别人比你讲究——人家才不会收留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胖子这时候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说,因为他是严重不赞同我跟着歌舞团走这个愚蠢行为的,所以他就表现得喜滋滋乐呵呵。
"你闭嘴吧,一嘴巴打不出来一个屁,张嘴就是喷粪!"
"我说得不对吗?你想跟着走就能跟着走,怎么可能"
我和他俩一边说一边从歌舞团后面光明正大走了进去,这个时间其实前面已经开始热场收门票,钢筋和歌舞团另外一个男人开始在帐篷和最外圈的铁丝网中间来回巡逻防止有人跳票,看见我带了俩个人进来就像熟人一样过来打招呼。
"怎么样?"钢筋问我。
"挺好!"其实不怎么样,但是我主打就是一个嘴硬。
"意思团长愿意收你?"他倒吃惊起来了。
"大概吧"
"哼!你小子满嘴没一句实话"
"你别问了,谢菲快上场了,我得赶快进去——"然后我们三个人进去挤到第一排条凳上坐好等着谢菲出场——这天我又薅了一大把学校花圃里面的花,讲真,要是这么薅下去花圃恐怕要光秃秃了——昨天给谢菲买的那个不知名的碳酸饮料是易拉罐的,今天我图实惠给她买了很大一桶,就是俩升那种——哥向来花钱非常抠,因为我妈就非常抠,易拉罐俩块,俩升的三块,咱还是实惠一点吧——
这天晚上注定了狂风暴雨,谢菲出来没多久小飞跑过来对我指手画脚,我就把他拉到门外揍了——那时发小正好跟一个旁人出去说话没在身边,小飞这个无业游民跑过来看见我拿着花拿着饮料准备送人就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二话不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胖子让他帮我拿着,然后拉着小飞出去三拳俩脚把他打发到黄土地里吃土——想打过我你怎么也得体重超我一半才行,小飞这样跟我差不多的压根没戏,三个五个小生不在话下——只要能让我跑